無恥家族!
人走茶涼的這個道理,在政界算是最典型的。
老席以前在江淮省時,對徐騰可是很不客氣,畢竟官大一級壓死人,後來去了陝省,大致就隻能談合作了,陝省畢竟有煤田,有重工業,有軍工業,有人才儲備。
老席到桂省的事,徐騰在華騰公司給他準備的簡報裡,大致也看過,幾個月前的事,他都沒當一回事。
因為兩人嚴格來說也不算朋友,去了桂省,那就真沒什麼合作的空間了。
所以,徐騰後來就忘了這個事,到中安經濟合作論壇上見到老席,聽老席自己說起這件事,這才想起來。
在國內,任何一個省的領導想見徐騰,都不是難事,可以親自到滬州、江州安排見麵,或者是邀請徐騰赴當地考察訪問,或者是參加一個全國性的經濟峰會,提前邀請徐騰在會議上見麵。
方法很多,但在很多情況下,見了等於沒見,談了等於沒談。
在商言商,徐騰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
老席到桂省任職有一段時間了,很忙,也沒有什麼合適的理由和價碼,就沒邀請徐騰去桂省。原本省裡安排了一位副省長到安哥拉參加中安經濟論壇,後來,席領導發現徐騰要出席會議,還要發表主題演講,臨機一動,決定去湊個熱鬨。
席領導這一見麵就和徐騰提了不少要求,徐騰在名義上也都先答應了。
其實呢,徐騰也等於是什麼都沒答應,反正後麵總是有借口的。
譬如說,席領導希望徐騰出麵協調,安排羅安達和防州締結友誼城市,簽署相關的合作協議——這個事根本就不靠譜,華銀財團在防州港的x項目是和中石化合作,在安哥拉的石油開采業務主要是和中海油、英國石油合作。
這是兩件事,根本不能談合作。
這是兩大央企內部的矛盾,根本不是一個省委領導能協調的。
華銀財團當然能協調,但要付出很大的代價,神經病才會這麼做。
其次,桂省能給華銀財團什麼好處?安哥拉能給華銀財團多少好處?
安哥拉的心氣絕非一般,想安排首都羅安達和北滬深廣津這樣的一線特大城市結交友誼城市,深化合作,彆小看人家安哥拉,人家經濟部長也是北大畢業的,外長是交大畢業的。
從上世紀50年代至今,兔帝也是花了很大的心思,很大的力量深耕非洲,為了非洲人民的解放和發展大業,做出了不可磨滅的巨大貢獻。
現在很多非洲小國的精英層,那也不是很好糊弄的,這幫人,有留學歐美的,有留學中國的,彙聚在一起,群策群議,攜手建設祖國。
安哥拉的精英層就更不好糊弄了,還有一大批是留學蘇聯歸國的精英,6070年代,兔帝也為安哥拉培養了很多人才。
否則,蘇聯垮了之後,人家也不會投靠咱們。
人家都懂,至少比國內的鍵盤黨懂得多,人家和華銀財團合作的這麼深入,該收錢要收錢,該建設祖國,也要建設祖國。
人家說了,特大城市安排不上的話,那也要選個副省級的沿海經濟發達城市。
聽到沒有,人家連“副省級”這個詞都搞的很清楚,還是用中文和梅嘉莉說的清清楚楚,都不用葡萄牙語。
人家很清楚華銀財團在中國有多大的能量,這事就交給你們了。
席領導有點搞不清楚局勢,梅嘉莉最近身體不舒服,可還是要抱病參加中安經濟合作論壇,徐騰也要過來,這其實說明了一件事——華銀財團有求於安哥拉的精英層。
這幫說著葡萄牙語的精英層,有不少是從科英布拉大學畢業的,有幾位還是博士學位,比如親歐洲派係的副總統格雷羅,原先是總統桑多斯的首席經濟顧問。
非洲就是這種情況,國民平均水準比較低,但這個國家精英層的那幾千個人,幾百個人,基本都是歐美留學歸來,在華留學的比例也不算太低,包括很多酋長、地方實權派的子女,那都是保送國內211大學讀研。
徐騰這一次過來,要和總統、副總統見麵,可能還要參加總統的家宴。
他在安哥拉,老蔣和顧雪驪這段時間就在浙省,北滬廣深肯定是安排不了,但是,浙省還有一個副省級城市是沿海特大型的港口城市嘛,也有華銀財團的x和化工項目投資,很符合安哥拉精英層的要求。
羅安達畢竟是安哥拉的首都,關鍵是有石油。
華銀財團在中間串聯,做一個掮客,大致還是能幫雙方談成的。
另外呢,在浙省做這方麵的工作,政治上是有講究的,這也是為國家做貢獻嘛。
所以,席領導想讓防州港和羅安達聯誼的這件事,非常不靠譜,徐騰都不好意思說他,暫時先答應,實際上是不會幫忙。
彆說羅安達,就是安哥拉的第二大港口城市本格拉,人家要求的最低標準也是江州,最差的那個副省級城市……這也是華銀財團在幕後聯係的,因為本格拉省的鐵礦石儲量是很豐富的,也是一個大西洋海域的優良港口,木材、石油、劍麻、鐵礦石的出口量還不錯,同江州之間有一定的互補性。
特彆是因為有華銀財團的存在,兩個城市的直接貿易量還是不錯的,江淮商人在本格拉、羅安達的數量也不少,陳安邦去年就曾到本格拉考察過商品貿易港的投資項目。
當然,本格拉的治安情況相比羅安達是要差多了,地方土著持有武器和非法武裝的情況比比皆是。
安哥拉的這種選舉體製,實際上也就是買票製度,地方的選票都在酋長和武裝手裡,總統不需要搞定全國,搞定這幾百個部落就行了。
到處都有部隊,番號旗號都不一樣,大半是總統的,還有13是各種雜牌部隊,有點類似於民國的局麵。
這種情況在非洲都算是好的了。
華銀財團在安哥拉苦心經營六載,可以這麼說,至少有一半省份是能擺平的,不至於搞個水電項目,做到一半,來一支部隊架起火箭筒,要你交保護費。
國企也能來,出事就找大使擺平。
私企?
算了吧。
人家不管你是中資、外資,火箭筒扛在肩上,該給多少就得給多少。
徐騰不知道席領導到安哥拉出席論壇時,帶了多少人,反正他是帶了四十多號人手,還有傭兵安全公司負責外圍的保護工作,大概也有幾十位各國特種兵出身的專業隊伍。
非洲人民還是很樸素的,不管你是亞洲首富,還是世界首富,隻要有機會綁架你要贖金,那都是絕不手軟的。
中安合作論壇的招待會是在華銀財團投資的羅安達凱悅酒店進行,徐騰一直忙到晚上8點多,才有時間回房間探望梅嘉莉。
她是十幾天前過來的,剛開始就有點感冒,因為事情太多,醫治的也不是很及時,拖成了肺炎。
徐騰過來時,她已經睡著了,臉色慘白,還在打吊針,有護士在旁邊陪著。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徐騰坐在床邊,摸了摸她的額頭,感覺已經退燒了。
梅嘉莉這兩天都是昏昏沉沉的,下午剛醒來,這會兒,徐騰觸摸到她的肌膚時,她就醒了,睜開那雙漂亮的眼眸看到徐騰,笑意暖暖,很開心徐騰能及時過來救場。
“你第一次來安哥拉,我應該好好陪你的。”她有點歉意,伸手握住徐騰的手,感受著他的溫暖,苦笑,“看,我的手好冷。”
“明天就會好的。”徐騰捏了捏她的掌心,微微有點潮濕,冰涼,有點擔心,但也沒說什麼。
羅安達這邊有一家中安友誼醫院,這是華銀財團捐資成立的,醫生主要來自於國內各公立醫院委派,也有一家羅安達博愛醫院。
梅嘉莉每次到安哥拉,也都會帶著專業的醫療團隊,特彆是內科和傳染科醫生,基本都是國內三甲醫院的主任醫師水平。
所以,問題不太大。
徐騰事先也和那兩位主任醫師談過,隻是普通的肺炎,因為是在國外,水土不服,表現的特征相對嚴重一些,現在用了最新一代的廣譜抗生素,過幾天就能痊愈。
“吃了嗎?”徐騰將沙發搬近一點,坐在梅嘉莉的旁邊,繼續握著她的手,心裡閃過很多點點滴滴。
激情宛若潮水,在彼此年輕的時代裡激蕩著,慢慢褪去,留下的愛,卻如磐石一般堅固,隻是有時候,人們搞不清愛與激情之間的差彆。
徐騰慢慢領悟,他和梅嘉莉之間的漸趨平淡,本身就是真愛。
“喝了一碗米粥。”梅嘉莉笑了笑,躺在床上,側著臉看著徐騰,“現在也沒什麼胃口,本來還挺擔心你的,第一次來安哥拉,和各個方麵都不太熟悉。”
“到了我這個份上,熟和不熟,差彆也不大。”徐騰在床頭櫃上找了一本小說,看一眼書名《動什麼彆動感情》,笑了笑,估計梅嘉莉是在拿小說類比自己的感情史。
“我讀給你聽吧。”徐騰將書翻開,找到梅嘉莉折起的那一頁,從第一行字讀起。
他讀著,梅嘉莉聽著。
等徐騰將一整章讀完,梅嘉莉忍不住問他,“你說,這個故事和咱們像嗎?”
“不像,因為故事中的男主和女主都無法控製他們的命運,他們隻是世界中的浮萍,最終隻能任由世俗的力量和觀念,將他們分割開。我們不一樣,我們是命運的掌控者。”徐騰將書合起來,敲了敲梅嘉莉的腦門,“彆瞎想,早點搬回來住,咱們在一起六年了,你想啊,人生能有多少六年?愛到了咱們這個份上,最重要的事無非就是堅持下去。”
“你不明白,我離開你,和你,和夏莉保持一段距離,其實是希望你們早點結婚,給孩子一個完整健康的家庭。”梅嘉莉有點歎息,無力,她懷孕的概率有點低,真心想要一個孩子。
然而,她沒有去醫院做一個輸卵管微創手術解決問題,因為她又害怕有一個孩子,那是不是意味著她會蒼老的更快?
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