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告彆_地下秘藏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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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告彆(1 / 2)

地下秘藏!

我聽得到鮫人的歌聲就在一層裡回響著,它們乾嘛也要往這兒跑?

小卷毛自己還沒開始往掛梯上爬,他趟著水一直站在那扇小門前,還掰著手指頭掐算著什麼,然後,就在我覺得積水用不了兩分鐘就要把一層灌滿、鮫人們也快要遊出來露個麵的時候,那扇沒剩下多少縫隙的小門被卷毛狠狠一腳跺到閉合,這下洶湧的淡水可全都積攢到了我們這層的地板上,而那些鮫人被堵在了外頭!

“哈哈,時機掐得剛剛好!”

小卷毛得意極了,他又使出了那種活潑小鹿般蹦跳的跑步姿態,跑到掛梯下對著已經成為落湯雞的我們揮了揮手,然後慢悠悠也爬了幾級。

頃刻之間血跡斑駁的地板就被藍色的淡水覆沒了一層,幾顆沒有發育成熟的龍卵飄了起來,看得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幾分鐘後,久違的光之河流動了起來,小龍女的身軀在水流的衝擊下漸漸舒展開,她的龍鱗反射著探照燈的光芒,照耀得整座宮殿都開啟了全照明模式,我從來沒有發覺這兒的視線能如此清晰過——

銅皮的牆壁上出現了細微的明與暗的差彆,而當積水持續上漲,淹沒到兩米以上的高度後,我發現以一個水中的視角才能察覺,這座宮殿的內部大有文章,我看到了一部放映中的電影!

我抹了一把臉前的水跟怪人對視一眼,他也點了點頭,這是一種乍看之下沒有明顯凹凸,畫像跟餘白處在同一個平麵上的微雕技法,我們在霸王寶藏裡看到的那些漢畫像石與這十分類似,當時“刨古董專家”耗子哥曾經說過,這樣的壁雕叫做陰線刻。

漢畫像石上所講述的那個水銀泄漏後的鬼故事,如果借著光影條件,我們再跑動起來看,那些畫麵就像是逐幀動畫一樣在眼前活動了起來!而現在,我們趴在梯子上無法動彈,可底下的積水與龍鱗光河是流動的,這麼看過去,倒也像是在極其簡陋的影院中觀看了一部逐幀動畫,小卷毛所說的好戲是隨著積水的上漲、逐漸開演的!

銅皮牆壁上的畫麵轉瞬即逝、轉瞬又重演,頻率抖動的非常快,我儘最大努力的瞪著眼睛,窺得的是這樣一個情節

一個人形騎在另一個人形身體上,上麵那個應當是女性,她頭發很長,身體帶有凹凸的曲線,下麵那個從比例來看要高大很多,這是個男人。

隨著水位的上漲,我看到他們二人的上方還有一些我很熟悉的水波紋圖案,所以說他倆其實是以這樣一個奇怪的姿勢身處在海洋之中嗎?

左丘先生留下的探照燈的光線過於強烈,上方一塊兒牆皮上發生了什麼我看不清楚,再隔一小段,我突然看到了一個巨人!

由於身形巨大、沒頭發、而且生活在海洋裡,我馬上意識到這是龍伯人的形象,他的身邊還站著一個女人,個頭才剛到他的腰部,我注意到那個女人的屁股上延伸出來一條卷曲的線段,蛇一樣盤在了旁邊龍伯人的腿上。

我恍然醒悟,故事的主角從始至終沒有改變,這兩人依然是最下層那副陰線刻上的兩個人,隻是到了這個階段,被女東王公壓在身下的那個小龍伯長大了!

藍色的淡水已經淹沒到了最下方小卷毛的腰部了,他靈巧的向上爬了幾級,興致勃勃的等待著積水的上漲,我突然覺得很可惜,這掛梯如果沒有被小龍女撞斷,我們是不是可以從地板一直看到儘頭結束呢?

緊接著,水波中我看到了一幅眼熟的畫麵頭戴高冕的皇帝手裡握著一條彎曲的蛇,從海麵露出了半個身軀的龍伯人滿麵怒色,它的一隻手掌抵在一塊從海中冒出來的大石墩上,一隻手遮天蔽日是的高舉過頭頂,似乎下一秒便要掀起滔天巨浪來!

這不是我們在帛畫上見到過的趕山鞭的故事嗎?!

陳子川和白舒洋隨著水位也漸漸浮了起來,他倆抓著掛梯努力跟上水漲的速度,我一邊擔心著大家再過一段時間會全被淹死在這裡,一邊又滿心期待的等著看到更多的銅皮故事!

下一張圖乍看之下重複了第一張,身材凹凸有致的女人又騎在了另一個人的身上,不過看得出來,那人不再是小龍伯了,他沒有那麼高大,頭上還束起了一個小發髻。

不過這兩個人的四周沒有水波紋的圖案,他們的身下似乎是一張床鋪,我看到有一層幕帳似的簾子掛在一邊,旁邊還豎著一隻點了油燈的鳥頭燈台。

我心裡隱約有種發現了什麼重要東西的情緒湧上來,我不敢胡亂猜測,跟著怪人往上挪動了兩步,儘量給下麵的隊友留出些空間來,繼續等待著水位線上升——

那位女東王公正在分娩。

她鼓起來的肚子十分誇張,她躺在刻畫著波紋圖案的水裡,她的周身飄散著許多肥皂泡似的圓球,我看到隨著積水一同浮起來的龍卵才想起來,那些圓球應當是同一種東西,女東王公生下的也是水生胎!

下麵的冬爺他們又快要站不住了,我朝下一瞥,小王爺的禿頭覆著一層水所反射出來的光芒跟一顆燈泡不相上下!我、怪人、耗子哥、李副官四個人硬生生擠在了相鄰的兩級階梯上,怪人為了節省空間乾脆把我抗肩膀上搭著了!與此同時,更高處的陰線刻也呈現在了我們的眼前

陷地為湖!

我心中似乎有個疙瘩被這滿身的水珠悄然融化了,這才是一個完整的故事!

小龍女原本浮起來的身軀突然沉了下去,她很有方向的沉浸在積水宮殿中遊動起來,帶的藍色光芒忽明忽暗形成了一個以我們為中心的小漩渦——她被林醫生剖開的身體愈合了麼?

在這樣的光線中,銅皮牆壁上到底還刻畫著什麼,我們就很難看清楚了,不過頭頂傾盆大雨般的傾瀉倒是在這時逐漸減少,甚至從中雨的程度轉變為了零星小雨。

“小黃片啊?”

一直頂頭淋著雨、被衝刷的整個人從上到下都散發出藍色聖光的耗子哥終於能喘了口氣,他努力縮著身子試圖留出更多的空間給我們,朝下方水淹過了下巴的小卷毛壞笑了一下

“行啊卷毛,老子心說多久沒見著這事兒了,你到給咱們開了個眼,不過這陰線刻也太簡陋了,簡直全靠想象啊!”

“打住打住……耗子咱們小幺妹兒還在旁邊呢!”

冬爺這麼一提醒,我看著耗子哥的表情才終於明白了點兒什麼,尷尬的咳嗽兩聲問道

“也就是說,龍母其實有兩個丈夫是嗎?”

“那龍女其實是位公主?”

怪人想了想,也跟著問道。

我又伸頭去回顧了一遍水下的陰線刻,心裡特彆感謝小卷毛為我們呈現而出的“好戲”,有了這出戲,我們總算是能把龍母的線索全串聯了起來

一開始,龍母跟一位小龍伯是恩愛的一對兒,雖然那些男性東王公變著法兒的欺負海中的巨人,可畢竟對於白發長尾的這個種族來說,他們已經自我分裂成了兩個集團了。

不過換個角度去想,也許龍母跟龍伯的聯姻才是他們分裂的導火索?時間上的順序我們已經無從考證了。

接下來耗子哥最愛的那段京劇,龍女盜神鞭的故事正式上演,秦始皇得到了趕山鞭拿去填平東海,龍伯人唯恐失了領地,便與之定下契約,以石做橋,為他創造出直通蓬萊仙島的海上路徑,可多疑的皇帝違反了契約條件,龍伯人掀起驚濤駭浪,怒而與其反目,可趕山鞭仍在皇帝的手裡,誰也保不齊他會什麼時候再訪東海!

於是海中的龍母走出來,假意迎合皇帝,在洞房之夜帶走了趕山鞭,扮成了一位老婦人隱居在了邛海縣。

她懷了孕。我們已經知道有個被龍伯人掠去的女保密人叫做玲玲,她肚子裡懷著的龍伯人的種,在b超檢測中全是類似於魚籽一樣的孩子。那麼是不是可以推測,龍母跟小龍伯在一起後,子宮中的情形也大同小異?

“水鬼”這種介於龍伯人跟東王公之間的產物終於是有了來曆,如果順利發展下去的話,也許這座南海宮殿的建成,本就是為了那場禁忌之戀中私奔的主角準備的。就算龍伯人離不開東海,東海也容不下龍母,我認為南海鮫城應當是一個屬於新種族的城池,這裡隻應單純的存在著母親為水鬼創造的庇護之地,可偏偏,故事裡出現了一個龍子。

我還記得冬爺告訴我們陷地為湖時,最開始是說,村裡奇怪的老太太撿回了一枚卵,她日夜照顧著,從那卵裡孵出來一個龍子,之後這個老太太才被叫做了“龍母”。

現在,我很懷疑,那個所謂的“卵”,究竟是不是她自己生出來的一枚水生胎!

就如林醫生從小龍女的腹腔中剖出來的東西一樣,這種生殖方式介於卵生和胎生之間,那幾個黃雀帶走的水生胎也還沒有被孵化出來,也許到了高平的研究所,那其中會鑽出第三個伍書喜小情人的麵孔?

剛才,怪人提出的那個問題才是整個故事裡最奇怪的地方同樣是水生胎,為什麼小龍女不是水鬼的模樣?

相反,她黑發如瀑、肌膚白皙、凹凸有致,這麼一個標致美人,不太可能跟龍伯人扯上血緣關係。

可龍母在盜走趕山鞭的那個夜晚,跟我們的陛下有了一夜洞房花燭。我記得冬冬走之前說過,他跟我的不同之處在於他的親生父親是董文平。

那麼,小龍女的出世是否類似呢?她的基因是受到了一位皇帝生父的影響,所以按照怪人的話來說,她其實是一位公主?

始皇陛下聽到龍子出世的傳聞以後,帶著玉牒碎片找到了邛海縣去,他自詡為“祖龍”,根本容不得這天下間還會有誰被冠以“龍子”的名號,他的侍衛還引弓射傷了龍子,殊不知,這條龍其實是他的親生骨肉啊!

不過如此一來,我倒覺得龍母心思比較摸不透,因為我們已經知道“龍”這種生物其實是演化而來的,那麼那枚水生胎的卵孵化之初,不可能直接是一副龍的形態。而那個毫不知情當了爹的父親趕來時,不僅傷到了龍尾,還聽到了龍子留下了“城門當有血、城陷沒為湖”的詛咒,也就是說那個時期的龍子已經沒了雙腿,卻還保留著人的上體?!

“造龍要從娃娃抓起嗎?這龍母著實有點兒狠心呀……哎不對,卷毛,你該不會隻管看戲不管收場吧!咳咳咳……不行,本王馬上就要被嗆死!”

小王爺和冬爺他們全都費力的高昂著頭,我看到死活不願意鬆開陳子川的白大船長也快要支撐不住了,小卷毛卻還是一臉的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突然之間,遊動著的龍女把頭部浮出水麵來,她的臉上蒙著一層藍光,她也仰著頭直盯著宮殿上部,我心說還不知道這位龍公主看沒看到自己的身世,這時水中的漩渦陡然間洶湧起來,不消幾分鐘便化為了劈頭蓋臉打過來波浪!

我們幾個麵麵相覷,被嗆的止不住的咳嗽,我聽到沉在水下的那些大壇子擊打到牆壁的聲音方才醒悟過來

不是無風起浪,而是這宮殿又擺動起來了!

我急急忙忙的抓穩了掛梯,生怕一個大浪打過來就把我整個人淹到了水下去!此念剛起,我就覺得一片天旋地轉,眼前被蒙上一層藍色的玻璃,同伴們口中大量的氣泡、水裡漂浮的龍卵、碎裂的壇子殘片、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雜塵一股腦的從周身擦過去,浸泡在水中的陰線刻連環畫似的從眼前飛速掠過,我們的龍公主調了個頭開始反方向遊動,而我們所依賴的掛梯似乎終於不堪重負般,帶著所有人就傾倒了過去——

小卷毛啊小卷毛,你給我們帶的這是通往黃泉之路的返程票嗎?!

我歪頭一看,他在水中居然還是一副神采飛揚的勁頭!他朝我們揮揮手,一頭卷發像一個什麼海生植物似的晃悠著,他離開掛梯開始頂著水流遊動,我們一看再賴在掛梯上保準要淹死,趕忙也紛紛鬆了手,逆流而上擺動著雙腿。我注意到探照燈的光線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已經移動到我們的腳下去了,摒著最後一口氣我跟著怪人使勁向上一攛掇——

“我操,老子的頭撞個包!”

我訝異的不像話,剛離開水麵換了一口氣,我發現大家幾乎是斜著頂到了一個平麵的,而這個平麵是在距離我們越來越遠,這是——

“日啊,難道是這宮殿顛倒過來了?咱們頭上的這是地板!”

冬爺一說,我剛注意到那扇二樓小門正在逐漸從旁邊顯露出來,果然那些積攢的淡水全都倒灌到了底下去,現在換做小龍女的寢室被淹沒了!

“耗子!一杯倒!快上血!”

小卷毛自信滿滿的指揮著,怪人剛要鬆開我湊過去,這宮殿又像回過來神兒似的往相反方向又傾斜過去!大家全悶在水裡還沒剛過十來秒,耗子又“嗷”的一聲浮出水麵撞到地板上去了!

“快來快來!毫無保留的放血吧!卷大爺我真是聰明,居然想到畫地為牢讓鮫人來當秤砣保持平衡,哎呀我簡直愛上自己了啦!”

我想起我們頭頂的地板外麵,是關住了六七隻鮫人和三分之二空間的積水的,如果這宮殿是處在傾斜中即將顛倒的趨勢,那麼一層預留的那些重量是不是剛好可以維持這個天平的平衡,讓我們能這麼近距離的接近出口?

“避開!我數到三聲,彆管外頭是啥,所有人都給我衝出去!”卷毛拉開手掌上血流不止的耗子,揮揮手讓我們所有人都朝外躲了半米,“我走你——”

宮殿的晃動又來了一次,我的整個腦袋埋沒在藍色淡水之下,我看到那扇門終於打開,有一條鮫人的魚尾還沒剛掉出來就被卷毛一把拉出來,狠狠的一腳踹的很遠。

“咚”。這回輪到小王爺撞了個頭,浮出水麵的我們在小卷毛的指揮下頂著門縫裡湧出來的河流,硬著頭皮拚命的朝裡鑽——我感覺那條樓梯如此的擁擠不堪,冬爺的腳踩在小王爺剛撞鼓的腫包上,痛的他是呲牙咧嘴的狂護著禿頭。隨著一層積攢的淡水不斷流逝,它秤砣的功能也在逐漸消失,水麵到那扇門的距離被拉得有點兒遠,我剛想湊過去趕緊從這兒逃離,卻感覺有什麼東西纏住了我的腳,低下頭一看,那是一大團灰色的白舒洋的頭發!

我心說這個老太太能活到現在是真心的不容易,趕緊的就潛下去抓著那頭發想把她給拉上來,哪知道她的整體趨勢並不是跟著我上浮,而是掙紮著想擺脫的我手潛到更深的位置去!

我心頭一涼,我想要撒手不管她的死活都不能夠了,她頭發實在是太長,我跟著她下潛了兩米都還沒有解開,這時我才突然發現,她懷裡緊緊抱著的陳子川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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