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克拉瓦森對著鐵砣鍛打了整整十遍,純粹的重複讓他覺得很是無聊。到了第二天,這種無聊和枯燥還要繼續下去。
時間快要到光明節了,今年的節日會有什麼新花樣?
如果在節日前造出能讓金主留裡克滿意的短劍,想必首領奧托也會滿意。
第二天,留裡克依舊泡在鐵匠鋪,他就是監督著鐵匠的工作,為打消無聊來聊些生活的日常。
如果說有什麼讓兩位鐵匠新鮮的,莫過於完成一天工作後,使用斥資兩銀幣買下的肥皂。
手上滿是礦渣和碳粉,指甲縫裡儘是灰燼。還有自己碩大的胡須和被火焰熱力烘烤得膨脹的頭發,克拉瓦森一直覺得鐵匠的工作能把人變成一大坨熏肉,會一直散發著木炭焦灼的氣息。
肥皂的使用改變了這一切。
鐵匠隨意從戶外鏟一陶甕的雪,甕在火堆上接受炙烤,他們就用乾淨的熱水給自己好好清洗一下。
木門被關上,陶甕裡滿是熱水,想要更多的熱水也很好獲取。
“今天工作真是一個疲勞的事,好在你的肥皂能夠拯救我們。”克拉瓦森一邊看開著,一邊把自己的亞麻襯裡脫掉,同時,年輕的卡威也在做這種事。
留裡克一下子就明白,他們根本不是洗手洗頭這麼簡單,而是洗澡。
他們的表現絲毫不讓留裡克覺得突兀奇怪,而接下來他們的表現就更讓他覺得奇妙。
克拉瓦森用鐵鉗把鐵盤做的爐蓋子蓋上,帶其燒熱了就往上麵潑水。涼水旋即化作大量蒸汽,不一會兒,本是乾燥的鐵匠鋪就成了密閉的蒸汽浴室。
整個房間被濕熱的霧氣籠罩。
留裡克勉強看到那兩個家夥已經在用沾濕的麻布擦拭身子,卡威亦是無師自通的捧著肥皂在皮膚上奮力磨蹭。
沒有淋浴的處境下,這種燒水擦身子的辦法怕是最廉價的清潔法,就是他們順便還要把屋子弄得潮乎乎的,偏要來一次桑拿。
但這不是桑拿,隻是克拉瓦森試圖把物資弄得更溫暖一些的手段。至於蒸汽將乾燥的衣物弄濕也不用擔心,待洗澡結束木門和封閉的煙囪打開,室內很快就能恢複乾燥。
他們都清潔了自身,留裡克也順便照做了。
在不同的時空,用肥皂把渾身擦一遍,再用熱水衝掉。
“啊!至少這樣會有一點現代生活的感覺……”
或是洗了澡,這天夜裡留裡克睡得很沉。
生活總體是恬靜與緩慢的,在寒冷的夜裡,那些有意去彆的地方搶掠一番豐富自己錢箱的家夥,他們也不得不偃旗息鼓。
大人們待在溫暖的家裡無聊的等待冰雪融化,而孩子們,他們的童年幾乎都是在無聊中度過。
無聊的感覺一直伴隨著留裡克,他自覺必須做一些事情。以前年紀實在太小,五六歲時期怎樣都做不成什麼事。
按照傳統,到了新一春季就可以宣稱自己已經八歲,這幅北歐的身軀成長的明顯也更快。隨著身高和力量進入快速增長期,人的主觀能動性也需要提升。
傳授給鐵匠比本時空同行先進的冶鐵工藝是一個有益的開始,之後在武器的研發與生產上,自己必然會有更大的作為。
那麼,一把中碳鋼劍身,高碳鋼劍刃的短劍能否成功呢?就看未來幾天的深入加工。
一次舒坦的洗澡,肥皂帶去了兩位鐵匠身上的汙泥還有煙熏氣息,似乎也帶走了他們的疲憊感。
新的一天,克拉瓦森和卡威帶著一百分的勁頭,又開始重複之前兩天的工作。
每天重複十次,每一次的周期都已關鍵的煆燒為分割點。
其實,鐵條裹著草木灰和碳粉煆燒,碳分子的滲入效率還是較差的。比起滲碳法製造合金鋼,根本不如失碳法有效率。那就是高爐製造木炭燃燒的極限溫度,製造大量的液態生鐵水,再用一些方法使生鐵失碳,唯有此法能更高效生產碳鋼,也就不必什麼“五十煉”“一百煉”的累死鐵匠的工藝。
隻要銀子給的足,克拉瓦森和卡威就不再有怨言。
鐵匠們,在任何的部族他們的身份都是複雜的。
鐵匠不信奧丁,自然被部族的戰士們派出在戰鬥之外。但是部族的所有生產活動都需要鐵匠為他們打造工具,部族尤其是戰士特彆需要他們。
礙於傳統塊煉鐵的特點,它最適合被做成斧頭。斧頭的一個刃是利器,另一邊就是錘頭了。斧刃是伐木的關鍵,錘頭又能砸碎敵人的裝甲,戰斧實在是適合的武器,就是它實在太笨重了。
一般情況,除非戰士的斧刃崩裂,他們才會找到當地鐵匠幫忙修善。
所謂修善,情況和克拉瓦森現在做的事並沒有太大的區彆。
但是修善之事,旁人看來就是鐵匠把壞損品燒紅了敲打回原樣,似乎隻要掌握了火候,任何強壯的人都能輕易完成它。僅是修善,克拉瓦森的顧客不會支付多少錢,往往就隻有幾十個銅幣。
通常情況,完成三支斧頭的修複,他才能賺到一個銀幣,而且也要考慮修複過程中的木炭耗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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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複戰斧,那是對著一塊巨大的鐵塊敲敲打打,相比之下留裡克要求的一把區區三分之一stika長度的鐵條,任何的敲打都不是很費事。
倘若都是修複這種體量的工具,克拉瓦森盤算一下,怕是修複六支才能賺到一個銀幣,這麼想來,留裡克給的銀幣著實更多了些。
第三天是如此,第四天亦是如此,到了第五天,距離留裡克要求的反複煆燒和鍛造五十次的要求越來越近,克拉瓦森的心情也愈發的激動。
作為部族裡的職業鐵匠家族,家庭人丁非常不興旺,他將此歸結為命運使然。
不過自己的兒子很好的繼承了鐵匠的事業,長久的打鐵工作,兩人還是從枯燥的工作中摸索出的一些技巧。
雖說他們並沒有自發的發明一些新技術,來使得冶鐵變得更高效。
他們在冶煉青銅之上倒是有不錯的技能,並在泥模鑄造上可以鑄造出樣貌比較奇特的青銅器,例如銷售或是贈給祭司長屋的那些。
例如也冶煉青銅器,含錫量和含鉛量的多寡,就決定了青銅器的顏色。兩人已經懂得如何調配原料的重量,製作出最合適的合金溶液,早就金光閃閃的青銅器。
但在冶鐵方麵,兩人製造的鐵砣都是發黑的,似乎鐵就是這樣。
在製作好斧頭和劍後要經過一番拋光,它能體現漂亮金屬的光澤,例如鐵劍是一種很不錯的銀灰色,就是它根本不耐受劈砍,例如狠狠劈幾次石塊,劍刃就卷曲了。
克拉瓦森一直心裡有數,他計算著鐵條煆燒和鍛造的次數。
他的額頭滿是汗水,激動的問“留裡克,已經是第四十九次了,我們的任務即將結束。”
“已經快完成了?!”留裡克猛地站起身,再拍拍皮衣上的塵土,“繼續做。完成五十次後我還有新的要求。”
“好吧,我的孩子。現在這個鐵條有一些奇怪的變化。”
“哦?那是什麼?”
“這幾天它的顏色變了。”克拉瓦森至此再也不能掩飾自己的疑惑,因為幾十年的時間,他還沒有見過自己製作的鐵器,除了會因為鐵鏽變成通體附著紅色,鐵器還有彆的顏色變化。“我覺得,這個鐵條冷卻後,它的顏色變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