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侖特河靜靜地流淌,沿河居住的農夫過著他們恬淡而清苦的日子。
近年以來的戰爭根本就是貴族間的內鬥,農夫在繳納糧稅地租後,再繳納人頭稅,罷了還要自帶武器應貴族的命令去打仗。
不過無論是怎樣的戰爭,戰場總不會是在特侖特河下遊的林賽伯爵領爆發。
民眾的日子承平日久,所有遠方的旅人透露又可怕的海盜洗劫了東盎格利亞和韋塞克斯的村莊,這與住在林賽伯爵領的民眾又有何乾?
農夫的視野被限製在河畔農田這一畝三分地,明明是毗鄰大海,卻幾乎無人去捕魚。
因為,他們甚至忘記了造船的技法,不過是造一些獨木舟在特侖特河漂蕩。
唯獨今年的情況非常特殊。
多年前,韋塞克斯王帶兵入境,自己的王立刻宣誓效忠,以至於農夫家庭要再繳一筆稅給韋塞克斯。
韋塞克斯勢萎,麥西亞王立即複辟。幾年以來陛下對東盎格利亞用兵,民眾的財力被壓榨得厲害。
這才和平了多久?今年,伯爵大人又帶著精銳披甲的扈從,帶著征召的農夫,去北方征討諾森布裡亞。
遠征的人們何時歸?
民眾沒有多少念想,他們清點著自家的餘糧,在溫暖夏季的末期積極養雞養羊,讓自己的清苦得到一絲緩解。
當然,每個周末的禮拜日,各地民眾聚集在各村的修道院接受牧師的教導,臨近林賽城的人們,則紛紛湧入城裡。
信息的閉塞帶來的不僅僅是他們對外部極端有限的認知,他們根本不知道何為維京人,雖有傳聞,這經過牧師們一樣不靠譜的解釋,就將之描述成撒旦的使徒之小惡魔。所以,如何保障自己不被惡魔侵擾?便是遠離大海,虔誠地秉信自己的信仰。
但一切來得都太突然了。
陰雨天氣持續,多虧了船艙的保護,進軍的船隊情況還不至於太糟。
這當然僅限於羅斯軍,巴爾默克軍的敞篷的長船無法遮風擋雨,他們忍著渾身難受,是強大的信念支持他們持續行進。
北風並不嚴重,但氣溫可是夠低的。這樣惡劣的天氣,盟友軍卻持續“沐浴”,如此不會感冒發燒?
留裡克雖然很擔心卻也愛莫能助,隻能希望大家都身體素質足夠好。
如此一來征討林賽城就變得必要,大家需要暫居一個遮風擋雨之所。
雨中,所有船隻揚著風帆,她們為北風吹拂逆流而上。
留裡克出於方便把特侖特河稱呼為林賽,此河水道比之前發烏斯河艾爾河都寬闊一點,且當下喝到南北走向,正好有利於艦隊借風突襲。
艦隊赫然出現在林賽城下,的確是沿河建造的石頭城。
“這裡就是我們的目標?”沐浴小雨的阿裡克持劍疑問老弟。
“誰知道呢?我們航行到現在就見到這座有石牆的城市,它應該是的。”
“無所謂,我們攻破它,抓幾個俘虜就行了。”阿裡克舞著劍躍躍欲試。
留裡克點點頭,“那就動手吧。我們也確實需要休整一下。”
話是如此,蒙蒙細雨中留裡克看到河流前方出現了障礙物。
那是什麼?分明是一座橋梁。
“可惡,一座木橋居然擋住了我進軍的步伐。是該教訓一下本地人了。敢修橋阻攔我,該討伐!”
事到如今,應有豐功偉績的留裡克既變得野蠻,也自然有了一絲狂妄。
區區一座低矮石牆保護的城市,也能阻擋羅斯巴爾默克聯軍?
有人吹響牛角號,接著喧嘩聲引得整個艦隊的注意。
阿芙洛拉號已經拋錨,其餘艦隻皆是如此。
留裡克扒在側舷欄杆處,對已經帶著戰士們下船的堂兄大喊“阿裡克!記住!切莫濫殺,不要擅自強攻,等我帶著射手準備好再動手。”
“那麼你就快點下來。”阿裡克不屑地嚷嚷。
因為考慮到新計劃的攻擊麥西亞王城塔姆沃思,留裡克提前準備了一些梯子。
下船的羅斯軍已經在合力搬運自大船上卸載的長梯,巴爾默克軍也拖著濕漉的身子,在河畔濕草地處聚集。
再看林賽城這座基於羅馬時代要塞而擴建的渡海薩克森人的城市,就剩下一小撮守備扈從的軍隊,他們發現了不可思議的船隊已經兵臨城下。
是啊,其實一些沿河村莊早就注意到這支逆流而上的艦隊,村民覺查到危險都自發地躲避,又偏是陰雨,也沒有那個村民不是忙著顧全自己安危去無畏泥濘狂奔以告訴林賽城危險降臨。
這座常住人口八九百人的、城市居民皆為伯爵家族效勞、且因伯爵遠征導致人口突擊縮減到隻有五百人的微小城市,非常突然就被兩千維京大軍兵臨城下。
忠於伯爵家族帶著武器留守的扈從不過五十人,他們冒雨登上城頭,一個二個被嚇得渾身顫抖。
然羅斯軍的打擊已經降臨。
開戰之前先進行遠程打擊,隻要一支軍隊有合適的遠程武器,不這麼乾實為蠢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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鑄鐵彈丸和標槍從天而降,留裡克還所有操作彈弓者都看不到明確敵人。這都無妨,此舉並非為了殺敵,完全是在製造城市恐慌。
一開始,躲在家中避雨的婦孺覺得天空在下危險的冰雹。
偶爾的確會有極端天氣,雹子能砸穿民居的草棚木板房頂造成居民受傷,甚至把圈舍裡的家禽砸死。
奈何這次很不一樣,居民目睹了親人被砸死!
那是雹子?是一塊鐵!還有標槍!
他們根本是莫名其妙,就又帶著惶恐東躲西藏。
彈丸砸穿了林賽修道院的石瓦,連教士都在躲藏。
老牧師舉著拐杖猛敲地板,識圖震懾亂跑的小教士。
情況本就慌亂,又有渾身是水的士兵闖入修道院,大吼道“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敵人在襲擊我們,百夫長命令你們快藏起來!”
一聽說敵襲,混亂真是變本加厲。
“你們這樣也算虔誠?”牧師又是一聲嗬斥,就親自扔了拐杖,把主持彌撒時用的大號木十字架拿起來,將之充當拐杖如聖徒之姿向戶外走去,又說“你們不要恐懼,信仰的力量將拯救我們。士兵,你們去護衛伯爵夫人和公子大人。其他人,我們走。”
可墜落的彈丸不長眼呀!
忐忑跟隨牧師的小教士,就有人在護衛被直接砸死。
牧師雖是大吃一驚,秉承自己信仰,他拖曳這顫顫巍巍的雙腳,萌生了走出城市,去親自和這群擅開殺戮者們好好聊聊。
迂腐嗎?確實,這位把持林賽伯爵領修道院牧師一職的老家夥,這一乾就是三十年。他自詡見得多了,很久以前也有諾森布裡亞軍隊抵達這裡,就算如此他們也沒有製造如此的殺戮。那一次,就是他從中斡旋,當時的林賽伯爵與諾森布裡亞軍弭兵,並為此光榮自豪了幾十年。
扛著十字架的他登上低矮的石牆,細雨讓心情變得淒涼。
牧師看到了,那城下河流漂浮者不可思議的大量大船,龐大的軍隊站了一大片。
與此用時,已經和下船的馬格努特、比勇尼交涉一番的留裡克,大家交換意見達成共識,便是必克此城,之後大軍進城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