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特至安特衛普的距離並不遠,難民可以短時間湧入根特,那麼伯爵就地拉出一支軍隊直撲安特衛普也不難。
妹夫戰死,重鎮失手,更北方的區域完全失聯,大量民眾湧入根特引得本地人不滿。
伯爵博杜安固然是因為妹妹的眼淚與攛掇決議立刻發兵,其次也是為了平衡境內各方勢力的穩定。
先要召集伯國的封臣組織軍隊在根特集結,這需要一些時間。
像是最南方偏遠地區的裡爾,以及東部邊區的布魯瑟,就不要指望這些地區的貴族援軍。
要麼就地征兵去打仗,要麼認慫當縮頭烏龜守住根特。
博杜安仍舊選擇戰鬥。
因為不去戰鬥,就沒有生存。
大量難民聚集在根特城下,博杜安下令城門封閉,看似就是講難民拒之門外。
教士在竭力維持治安,城內士兵站在高處關注著城外人的一舉一動。
難民驅趕著大量的綿羊、山羊和牛而來,人要吃糧食,牲畜要吃草。非常糟糕的是,民眾逃得飛快,他們無力帶走儲備的草料,使得牛羊雖然毫無損失免於諾曼人掠奪,它們卻非常缺乏材料。
大量牲畜在城外遊蕩,像是山羊這種牲畜,它向罪是可以講草根也啃掉,所有牲畜在瘋狂掠奪根特城外枯黃的草甸,甚至是發硬的枯枝也被山羊和牛硬生生去啃食。
民眾播種的儘是春燕麥和春黑麥,到了秋冬季節農田是被故意拋荒的。此地仍有巨量的舒緩野地,現在仍是雜草叢生,成為牛羊不錯的食材,但來自北方的牲畜直接與根特民眾豢養的牲畜有著尖銳的草料矛盾。
弗蘭德斯的財富建立在羊毛貿易上,大量牛羊聚集根特,草料足夠吃?博杜安可不想自己的國家陷入內耗,引得民眾內部矛盾。
何況大量北方的采邑騎士簡直就是親率全部村民,帶著武器聚集在根特城外。
考慮到自己的血統,博杜安不覺得自己可以三言兩語即可說服“圍城之兵”保持絕對擔當。
弗蘭德斯伯國,越向南法蘭克族越多,越向北弗裡斯蘭族人口越多。
來自安特衛普的采邑騎士儘是弗裡斯蘭族,他們帶來的村民也是一樣的。
於是,伯爵博杜安在於親信扈從(內臣)以及根特主教商議後,覺醒糾集城內的軍隊,在主教的陪同下安撫城外難民。
期待救贖的人們果然得到救贖,主教冒著淒冷的雨向難民潑灑聖油祝福令其安心。
博杜安騎著駿馬出現,旋即與各個采邑騎士會麵,向他們宣布自己的決議。
“你們本該守衛安特衛普,但是你們沒有信守誓言。你們固然有一百個有道理的理由,我兄弟(實際為妹夫)被殺,大量百姓罹難,北部地區陷入混亂。我不聽任何辯解,我隻要安特衛普!”
博杜安的態度頗為果決,他要收攏各方的士兵,乃至從難民裡挑選強壯男人,立刻沿著河流衝向安特衛普。
他們必須立刻糾集儘量多的軍隊,必須立刻展開追擊,否則那些劃船而來的諾曼人就揚長而去了。博杜安不希望失去這複仇向機會,一場突擊大征兵現在開始。
當然,此乃強製征兵。所有從北方來的難民裡,包括年齡隻有十四歲的男孩,立刻發放武器和糧食,歸入伯國的軍隊裡。
如此簡直無下限的強征不涉及根特地區的村子,但村莊的采邑騎士必須服役。
博杜安東拚西湊,在佐以強力手段,硬是拉出了一支近三千人的大軍。
這個數字極為驚人,倘若被法蘭克的洛泰爾王和路德維希王知道懦夫一般的弗蘭德斯伯國還能召集如此兵力,那麼雙方都會下達一係列命令,逼迫伯國必須出大軍參與內戰,並未自己效力。
博杜安的家族雖來自法蘭克內地,他經營這裡,家族利益已經完全與本地人捆綁。
他的家族想要兩頭不得罪,不但對雙方輸送利益保持良好外交關係,也積極裝弱。
若非是被諾曼人再三侵襲惹毛了,他才沒心思集結龐大軍隊囂張炫耀自己實力。
當然,真的召集如此數量的士兵,固然其中有著兩千多名無甲的武裝農夫,這也是前所未有的壯舉。
博杜安覺得自己贏定了,那些諾曼人再野蠻,可敵得過這支大軍?包括軍中的下級貴族和農夫兵,他們因兵力雄厚而自信,又被主教大人親自聖油祝福,戰爭被直接賦予神聖意義。
這不是貴族內戰,農夫不是被拉過來湊數的。大家現在是為了信仰、為了家園而戰,固然都很緊張,所有人都有一個為之奮戰的偉大理由,若是戰死,在審判之刻這份功績足以令靈魂進入天堂吧。
博杜安根本不願多等,他準備的頗為倉促,也是在短時間內做出了最大的努力。
所有舊武器都從倉庫拿出來,農夫兵基本普及了短矛,也廣泛裝備起一種基於短矛改裝的特色武器——日安棒。
一個堅硬的橡木棍子,就是弗裡斯蘭族自古以來的武器,這跟棍子鑲嵌上鐵釘、獸牙,有了狼牙棒的意味。而在棍子的前段安置一支鐵矛,這樣它即可突刺,又可夯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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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隊攜帶五花八門的武器,他們沒有明確的編製,基本上各個村子出來的男人跟著自己的領主。伯爵博杜安帶著最多的軍隊,其扈從衛隊屬於披甲精銳。
即便如此,三千大軍中的披甲者就隻有不足三百人。又消息稱新來的諾曼人善用箭矢,那麼己方也多帶上獵戶弓手,但博杜安境內匱乏善於射箭之人。
拚拚湊湊的軍隊開始行動,他們的隊伍看似雜亂,實則還是分成一區塊又一區塊的結構,其區塊核心就是一位采邑騎士。
如此算來,博杜安的軍隊是依靠著一個個騎士構成的武裝單元,雜亂中至少保持著最起碼的秩序。
軍隊以儘量快的速度衝向安特衛普,伯爵博杜安帶領他們選走一條捷徑,即便如此他們也要在旅途上耗費兩天的時間。
從難民逃竄到大軍反攻,一來一回最快也要消耗四天時間。
恰是因為降雨,留裡克覺得本地大貴族僅有微小的概率會派兵反擊。降雨令羅斯軍鬆懈,麵對大量亟待搬走的物資,人們思考的儘是如何將戰利品裝運上船,對於提防敵人的反擊壓根就沒有做。
整個世界濕漉漉的,陰冷潮濕的感覺令人極度反感,終究戰爭持續到了現在,一旦大軍有了短暫的安頓,厭戰情緒又稍稍起來了。
留裡克已經住在安特衛普城內的男爵戰役,絕大部分士兵也住進城市。至於城中的死屍,已在搜刮城市的行動中直接拋到海灣裡,羅斯軍完全占領安特衛普,有誌將其搬運成“毛坯房”,至於將其付之一炬留裡克當然也想過,奈何現在過於潮濕,放火是沒用的。
軍隊暫時休整,等待著拉格納的丹麥軍從附近鄉村劫掠歸來。
留裡克亦是在等待這場可惡又躲不過去的秋雨結束,唯有如此頗為乾燥的北風才能恢複,大豐收的各艦隻才好逆風返航。
如若留裡克沒有惰性,那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