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阿裡克!我認識你!”比勇尼大笑中手指著老戰友,也無所謂什麼國王的威儀,張開臂膀迎麵走去。
此舉一度令阿裡克大為詫異,但看到那桅杆上飄揚的旗幟,還有這迎麵走來家夥那過於顯著的青藍花紋的大光頭,一些古老的記憶被喚醒了。
“你?總不會真是比勇尼兄弟吧。”
“正是我!你說話何必謹慎呢?!”
兩位年齡相仿的男人先是互錘一下胸膛,罷了有擁抱在一起。
兩人不止是過去的戰友,而今也算是親戚。使勁再拍打一番老夥計的後背,比勇尼當即問道“我留裡克兄弟何在?我妹妹諾倫怎麼樣了?聽說她要做母親了,孩子是否安全?”他罕見地絮叨起來,問題接二連三,弄得阿裡克隻好儘量解答。
如此,比勇尼略帶遺憾“留裡克沿著海岸線去襲擊弗蘭德斯人,這種好事怎麼不叫我?也罷,我還是先見到我妹妹為好。”
比勇尼確實有這千言萬語要直麵留裡克好好說說,尤其是他身為約克國王在不列顛的一些治國作為,將設得蘭群島完全控製,乃至與卑爾根地區的挪威人越來越深的聯係。以及和盤踞在愛爾蘭的維京頭目索爾吉斯先是衝突又互不侵犯這些事情。
弗洛基一樣要和留裡克好好說說另一件事,一件極為關鍵的大事,甚至那是自己與留裡克兩人的秘密。
所謂,那個被留裡克“預言”的極北的島嶼,已經被他發現了!
阿裡克再拍拍老夥計的後背“我們大軍的營地都在薩克森人的漢堡,當地的大貴族向你寫了信件。你應該知道,所有北方人都在今年向法蘭克宣戰,一度被奴役的薩克森人也起事。這裡到處都是機會,還請你趕緊抵達漢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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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我需要的就是一些挑戰。”突然,比勇尼又勾下頭邪笑著問一句“那些法蘭克人應該很富裕吧?”
“那是當然。”阿裡克想都不想就說。
“很好,我先在岸上休息一陣子。還有,再給你介紹兩個人。”
阿裡克清楚那封信也邀請了諾森布裡亞國王,想不到國王和太子都來了。
一個戰敗的國王穿著華麗,甚至還帶著一些衛兵。衛兵著裝皆偏橙色,還舉著一麵紅橙相見的旗幟,顯得他們儀容非常規製。
區區一個戰敗臣服的小國王,豈能有這種排場?!
阿裡克可沒給埃恩雷德父子任何好臉色,到底他們是客,隨口嚷嚷幾句後完全懶得和他們說話。
正好,埃恩雷德也不想和除留裡克以外的羅斯貴族多嚷嚷些什麼,即便眼前的男人是留裡克的大哥。
雖說埃恩雷德完全不知道這些年羅斯已經擴張成北歐巨無霸,所謂除卻卑爾根地區以外的北歐不是羅斯的領土就是勢力範圍,見得河口盤踞著大量羅斯軍隊,他也下意識保持冷靜,感慨羅斯軍的規模,以及其中數量驚人的年輕麵孔。
他猛地想起多年前留裡克的威脅,所謂羅斯的婦女都在大量生育,又說什麼羅斯是全民皆兵,孩子長大就是戰士。現在,過去的那些幼童已經長大,羅斯果真有著源源不斷的兵源,而今看到的搞不好仍然隻是其大軍的一小部分。
從現在開始就要乘坐劃槳長船直奔漢堡了,埃恩雷德父子警惕地觀摩周遭的一切。他們知道薩克森公爵本質是威斯特伐利亞伯爵,其人就算有著薩克森大英雄維杜金德的血統,那也是背叛了法蘭克。可以說此乃惡毒背叛,換一個角度又是爭取擺脫奴役的壯舉。
他的諾森布裡亞何嘗不希望擺脫羅斯人的索貢呢?公平的說埃恩雷德很佩服柳多夫賭命的反叛,至於是否如信件邀請的那樣承認其公爵地位,還是要商量一下。
有些古老的記憶是忘不掉的,即便它已經過去三百年。
但三百年真的算古老嗎?
漢堡這片地區三百年前就是盎格魯人的領地,後來不過是舉族渡海罷了。盎格魯和薩克森在歐陸的時候就是鄰居,後來渡海在不列顛建立過度也繼續是鄰居關係。雖是鄰居,彼此的戰爭此起彼伏。
大量薩克森人根本沒有離開,現在他們發動複國戰爭,埃恩雷德心底裡是支持的,處於政治謹慎的考慮他還要多觀察,但見到柳多夫後暢敘曆史是必須的。
越是深入內河就越是看到大量聚落,那些房舍幾乎都出現在易北河的北岸,埃恩雷德意識到了一些不對勁。
終於,一位有廣袤木圍牆、又有著鐵索浮橋的城池出現了!
在城市外圍又是連片的木棚,大量的木杆杵在地上,飄揚得儘是白底藍紋的羅斯旗幟。
這裡到處是羅斯人、到處是薩克森人,漢堡已經成為雜居的存在?
埃恩雷德此生第一次踏足薩克森人領地,他的鬥篷紅橙相間,衛兵一身橙色偏黃著裝,旗幟亦是紅橙色塊組合,再搭配他的金冠,成為極為醒目的存在。
柳多夫站在高地一眼認出此必是一位異邦的貴族,便親自帶著衛兵出城來迎接。
就在成為,薩克森公爵柳多夫,領來了諾森布裡亞國王及太子,以及維京約克王國大王比勇尼。
禿頭的約克國王信仰奧丁,這不是什麼問題。畢竟法蘭克人對著同樣信仰天主的薩克森人舉起屠刀,信仰果然不是發動征服戰爭的理由。
柳多夫在見麵的第一刻就表達了希望維京約克王國對於薩克森公國的承認,如此唐突的懇請弄得比勇尼覺得有人在教自己做事。
比勇尼並無作答,甚至對這位公爵不願多理財。他以諾斯語直白地要求“任何的事等我兄弟留裡克回來再說,他要如何我也如何。我現在隻想找到我妹妹諾倫!”
比勇尼如此作答不就是明示嗎?
柳多夫毫不生氣,以偷著樂的態度,安排親自帶領比勇尼一眾去城內拜訪留裡克的妻子諾倫。
他對諾森布裡亞王和太子的態度極為友善,雙方的語言也毫無障礙。
柳多夫對斷臂的埃恩雷德依舊畢恭畢敬,須臾,一位穿戴黑色罩袍的老人舉著鑲嵌十字架的木杖走來。
北方聖人埃斯基爾,他直接展示自己的身份,著實令埃恩雷德大為震撼。
埃恩雷德急忙半跪下身子,有要求埃拉照做。他親吻埃斯基爾枯老的手背,直言“pada”。
“請起來吧,我的孩子。你是來自不列顛的王者,遇到任何的磨難都沒有喪失光榮的信仰。天主與你同在。”
畢竟法蘭克也沒有幾個主教大區,埃斯基爾管理者整個北方大區,或者說科隆主教區以北都屬於北方主教區。埃斯基爾的地位超越不列顛所有主教,甚至他還有著晉級教宗的機會,當然這種機會已經變得極為渺茫了。
埃斯基爾能站在這裡,等於就是支持薩克森複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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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柳多夫還要好生考慮一番的,他已然明白了主教大人的態度,自己的猶豫不決已經沒了意義。
約克國王和他的維京夥計們不屑於蒞臨高塔暢談,柳多夫遂與埃恩雷德好好聊聊。
雙方聊了很多,甚至聊到了深夜。
這份暢談有著充分的成果——雙方互相承認統治合法性。
諾森布裡亞王國承認薩克森公國!反對法蘭克王國對於薩克森公國的入侵!
甚至談判成果被先行刻在木板上,又由北方聖人埃斯基爾作為見證人,使得他擁有了法律效益。
的確,埃恩雷德見到老頭子一個的埃斯基爾第一反應居然是下跪,就是因為這個老家夥的身份擁有著巨大的號召力和權力。
卻說這位埃斯基爾完全可以像科隆大主教那般,將自己的主教座堂所在城市改造成軍事要塞一般的存在。他完全可以招募供養一批傭兵,可以如大貴族一樣直接控製廣大人民,所謂軍事、財政、信仰牢牢抓在手裡,成為薩克森地區的統治者,一如曆代科隆大主教做的那般。
埃斯基爾有著很大的格局,也可說的偏執,便是計劃用一生將信仰傳遍到世界的儘頭,俗世的功名利祿是對信仰的褻瀆,他就是要做一介苦行僧。
無可否認的是,他已經將漢堡定位主教坐堂,這裡就是以後的北方的信仰中心。
他雖不願意參與到貴族間的戰爭,現在戰爭已經不可避免。
看似這是北方世界與法蘭克世界的角力,雙方都在將盟友拉過來一決雌雄。
第三方勢力之教士們如何是坐山觀虎鬥的局外人?
埃斯基爾現在可不是調停者,他有自己的立場,且越老越固執。他認為各位貴族應該順應羅斯人的戰略訴求,從此北方世界與法蘭克世界有著薩克森公國這一緩衝,彼此不接壤便是天下太平。而等到天下太平,那就是有利於教士們行動的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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