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來茵河路線曲折,她的中部河道突然呈現南北走向,直到抵達美因茨,河道才一路向西延伸直至注入大西洋。
中部河道浸潤一大片山間土地,形成規模極大的河穀平原。
狹長河穀的西方是孚日山脈,東方則是符騰堡山脈。法理上符騰堡如今屬於大巴伐利亞,它是路德維希的封地,隻是漫漫無際的原始森林使得這裡無法什麼有效的資源,也是人跡罕至野獸出沒的地方。
河道西部才是真正的河穀平原,這裡地勢極為平坦,素來可供人員定居。河穀平原向南一直延伸到阿爾卑斯山腳下的巴塞爾城,此南北跨度達到一百五十公裡,寬度最大達五十公裡的平原區,真是發展農業的妙地。本地核心城市正是斯特拉斯堡,有超過一百萬法蘭克人口居住在這狹長區域內。
教士是這片區域的主宰,斯特拉斯堡大主教以教義治理這片土地。因此整體上它是去軍事化的地區,唯有各定居點的民團做自我防衛。也因在同一法蘭克王國時期,作為中心地區遭遇外敵入侵的可能性可以說沒有。
但內戰已經使得斯特拉斯堡所在的河穀平原成為是非之地,更是成為洛泰爾大王重要兵源地。
父王新死,法理上繼承法蘭克王位的洛泰爾就開始他的積極動作。
三分天下的條約是為了避免王族內戰,但真的按照父王遺囑落實條約,那麼自己擁有的法蘭克便嚴重縮水了。在他看來,自己的兩個弟弟所分到的土地並不能很強勁的軍事實力,通過武力手段削掉弟弟們的爵位就是洛泰爾的想法。
起初,他並不打算把實情做絕,老三路德維希隻做巴伐利亞公爵,老四查理隻做阿基坦公爵,並交去手頭的全部常備軍,安心做起富裕的公爵豈不是很好?
他的這樣想法就是要大折任何又進取心貴族的雙臂,甚至“放棄常備軍”主要針對的就是路德維希。
王國的東部、北部諸侯百年來一直為王國開疆拓土,荒蠻之地的法蘭克軍隊時常要與丹麥人和各路斯拉夫部落激烈地交換意見。他們與獲封此地的路德維希家族利益完全綁定。貴族們不得不思考,倘若路德維希喪失權勢,洛泰爾真的會善待我們這些貴族。
而西王國的情況更加複雜。阿基坦平原區和比利牛斯山前後的大大小小貴族,他們或多或少有著高盧血統,語言上更是羅馬化高盧語與法蘭克語的混合體,一個失落的王子渴望恢複榮譽,諸多南土貴族願意拉一把,隻要這位全新的西方大王會為他們著想。
但在地理版圖上,洛泰爾擁有的中王國的確有著壓倒性的優勢。
他要充分利用斯特拉斯堡地區的人力資源,以招募和強迫的手段迫使農民當兵。
欠了地租怎麼辦?參軍,得餉,還債。
洛泰爾之所以現階段一直要求梅茨伯爵打頭陣,就是因為他在斯特拉斯堡忙著訓練新兵。畢竟他很清楚自己的弟弟路德維希手握一支在巴伐利亞征戰百年的鐵軍,這支軍隊過去隨著祖父大帝暴擊入寇的阿瓦爾野人,後來便駐紮在東部,如今正是路德維希的王牌。
弟弟分明不願意妥協就隻能打咯!
雖然有消息指出路德維希後院起火,平叛大軍損失慘重。這可信嗎?這應該是一個事實,恐怕真實情況絕對不是謠傳的那麼離譜。
洛泰爾最清楚自身當前的情況,他的實際控製區麵積龐大實力雄厚,但三個方向都是反對自己的勢力。洛泰爾並不具有以一敵一堆又迅速勝利的實力,大軍要在各個要點布防,在確保後方無憂的基礎上再在斯特拉斯堡集結整訓重兵。
他一樣期待著841年的秋收可為自己帶來巨量的財富以填補軍需,以及支付新兵的報酬。
若論新兵有多少?那可是浩浩蕩蕩的兩萬人!
“我!也能像祖父一樣強大吧!我才是真正的法蘭克王。”
他毫無財力去供養完全脫產的兩萬新兵,無論是自由農夫還是負債佃農,哪怕是被教會裁判為有罪的囚徒,形形色色的人湊在一起。農閒時候整訓,農忙時全都回去割麥子。
此兩萬人有分成兩部分,其中的八千身份背景是頗為乾淨的法蘭克族裔農夫,被編成十個步兵旗隊。洛泰爾親自掏錢為這些人置辦武器,隻是護甲方麵因實在財力有限就免了。
其餘一萬兩千人編成十五個旗隊,他們人員更加負責,按照計劃首先作為輜重後勤部隊存在著,訓練上也要疏忽一些。正常情況這些人不會排入戰場,當前線戰局吃緊,或是在美因茨和法蘭克福真的打開局麵乘勝追擊之際,他們才會全麵參戰。
洛泰爾如意算盤打得好,他覺得自己有足夠的時間耗下去。隻要時間繼續拖延,自己的實力就越來越強,到了肌肉足夠強大,一年時間完全統一法蘭克不是夢。
但是,梅茨伯爵阿達爾伯特親自來了。
穿越慢慢田野,伯爵可見大量麥茬,以及很多在田間撿遺漏麥穗的婦女和孩子。他帶著衛隊策馬通過一些村莊,也看到手持鏈枷集體打穀的農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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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法蘭克世界都在忙著今年的秋收,這種時候再發動軍事行動,想必雙方都是抵觸的。
梅茨伯爵雖然損失慘重,勞騰、薩拉佩魯賈渡口的防禦都加強了,他對自己的防禦很有信心,但重大情報必須告知自己的王。
伯爵突然歸來令洛泰爾大為驚訝,遂在行宮緊急召見這位勞苦功高的大貴族。
“現在,北方的情況如何?希望你告訴我,美因茨已經被你奪下。”坐於鑲金雅座的洛泰爾大王,那頭戴的金冠閃閃發光,右手略微脫手一副閒適做派。
梅茨伯爵毫無歡樂可言,繃著的臉像是丟了好幾袋金子般難看。
“不。我沒有奪下美因茨,但是……”
“出了大事嗎?該不會你是想告訴我,你打輸了?!”
“並沒有輸,也沒有贏。是巴伐利亞公爵,他親自帶領主力南下了!”
“啊!?”
一度閒適的洛泰爾勃然而起,他渾身的毛發顫栗,大手直指伯爵的脖子“你!你是說,我弟弟的鐵軍南下了?!簡直不可思議,他居然在麥收時節發動戰爭。真是瘋了!瘋了!”
梅茨伯爵是故意不把話說完,見得這位年紀並不小的大王左右踱步如雄獅般咆孝,心中略有竊喜。
“說!到底怎麼回事。”冷靜下來的洛泰爾繼續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