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木龍骨墾入河灘泥地,羅斯士兵於兩舷奮勇下船。
插在鬆軟土地上的箭失,它們的箭羽好似豐收的麥穗。見敵人現身,不想死的傷者哪怕是蠕動著身子也在艱難逃離,之餘彌留者隻想儘快結束痛苦。
劍與斧展開最後仁慈的補刀,卻也有兩名看起來傷勢不重的法蘭克士兵,在挨了一悶棍後被抬走。
老大要俘虜充其量隻是要一兩個「舌頭」情報,羅斯軍才沒理由救活所有傷者。
「俘虜已經夠了,把其他人的腦袋斬斷!他們說身首異處就不能上天堂。就讓他們在地獄裡憤怒吧。」
為首的頭目如此嚷嚷,大家把箭失回收,就開始最後的「破壞」,場麵一度非常血腥。
與此同時,遁走的法蘭克軍已經跑得很遠。旗隊長昆汀再嘗小挫,他可以說自己這次兵力損失依舊很少,然軍隊士氣遭受不小的打擊,戰士們為莫名的標槍、箭失嚇壞了,隊形崩盤,士兵逃得到處都是,想要整隊可要浪費一些時間。
此事已不是他一人或是再招呼幾人即可通過高聲喊話扭轉的,就算是喊破喉嚨,亂跑的人還是在亂竄。
正在焦頭爛額之際,他竟看到那些諾曼人居然劃著船上岸了。
騎馬的昆汀咬緊牙關,欣喜與自己還有一眾重騎兵跟隨。
「你們跟著我走!趁他們登陸,衝垮他們!」
沒有人疑惑這是否是諾曼人的陰謀,吃過兩次虧的昆汀顧不得太多,他要把丟失的顏麵找補回來。
五十餘騎如鐵錘般向登陸的羅斯人砸去,大地在微微震顫,忙於拔箭、收繳戰利品的士兵聽得不遠處船上同伴的呐喊,以及此起彼伏的代表「戰鬥」的號角聲,他們一抬頭便看到金戈鐵馬正不知死活地狂奔而來。
此刻,船上的羅斯人已經在為岸上的兄弟掩護。
標槍再度發射,如此震懾式射擊根本無法阻止騎兵的繼續突進。
「都彆忙了!我們快撤。」
此刻,那艘半擱淺的長船已經堆了一批戰利品。還有一些當繳獲的短木弓、鐵盔散落在地,那些死屍的靴子還有不少沒扒下來。按照老傳統,羅斯軍會把敵人身上一些有用之物扒下來,甚至是破衣服也能拿走賣錢。現在大家已經顧不得,一眾人狼狽乃至滑稽地竄到穿上,在心驚膽戰中撤到水域才長呼一口氣。
騎兵無法涉水作戰,船隊也不能登陸。
六座扭力彈弓在最後關頭射倒一批戰馬後,法蘭克騎兵再度退卻。
一方在陸一方在水,雙方便這麼耗下去。
那些騎兵仍在扭力彈弓的射程之類,但距離已經較遠加之敵人站位較為分散,射擊的殺傷意義已經不大。
奉命行動的瓦迪並非希望用手頭的三百人就打崩對手的千人之眾,有時候對敵展開人格侮辱,比殺死更具破壞力。瓦迪當然可以這樣宣講,號召兄弟們再把衣服撩起來,對著敵人繼續做不雅動作,並伴隨著說不儘的法蘭克語臟話。兄弟們仍是快意恩仇的豪傑,好在他們也不傻,就隻好聽從瓦迪的要求辦事咯。
一時間長船排成單縱隊,穿上儘是白花花蠕動的東西,他們組成一度綿延很長的「白牆」。昆汀和他的騎兵本已退得較遠,他們都看清了那蠕動的是什麼惡心東西,耳畔聽聞的更是令人作嘔。
「可惡,他們在罵我們。氣死我了!真是氣死我了!」
在一陣無能狂怒中昆汀能如何?他想了一招,這便花了一番時間把隊中嗓門大的戰士集結起來,他唯有一個命令「學他們!罵他們!不必擔心說臟話有違道德。對付諾曼人,怎樣都行!」
雙方陷入了罵戰。
船上的羅斯軍從沒想過地熱還能
以牙還牙,從來隻有兄弟們以維京戰吼集體展開罵戰,敵人豈能如法炮製。
瓦迪被氣得不輕,他的兄弟們更是如此。
「都這樣了還不集體登陸砍死他們?」有戰士實在受不了羞辱。
「我知道你很氣,但是我們得忍!」
「我快忍不住了!」
「繼續忍!」瓦迪何嘗不是在堅持忍耐,他自己的臉都因暴怒憋紅了。
好在這位老將的理智更勝一籌,沒有貿然發起搶灘登陸。他們繼續在按兵不動,一大原因正是為後方軍隊的集結爭取時間。瓦迪清楚,罵戰與騷擾都是為了疲敵,且到了夜裡,兄弟們還會繼續組織人手製造動靜讓敵人不得安穩,乃至想辦法趁夜偷雞摸狗一番。
當然可以去下遊請援兵,不過兄弟們靠著本地的軍事力量殲滅入侵的中王隊奪回科布倫茨義不容辭,此關係到兄弟們的榮譽。
不管怎樣解釋,駐紮拿騷的羅斯軍的確是幾乎沒喲抵抗就讓出了科布倫茨,可以說是計謀,名聲不太好。
這邊的罵戰聲勢浩大,雙方罵累了,冷不丁又冒出來一個嗓音特大的來一聲臟話,須臾又是大規模罵戰。
與此同時,一支船隊繞過河道的拐彎,脫離河畔樹林的掩護,赫然出現在河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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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裡就是科布倫茨了。老大,著火的真是它。」
「繼續劃船,也都做好警戒。」繃著臉的藍狐不願多說話,他與其他兄弟一道劃船,為了儘快抵達拿騷隻能親自上陣添一把力。
須臾,眼神敏銳的人看到了河道上定格的船隻。
那不正是我們的船?!
「老大,你快扭頭看。是我們的長船!」
聽得部下一聲吼,轉過身的藍狐這才看到此怪誕的場麵。
該小船隊正逆水行舟,他們的右舷是明火依舊的科布倫茨居民區,左舷是河畔荒蕪平地與茂密森林。船隊所有長船桅杆高懸羅斯旗,恰巧那些定格河麵的飄揚一樣的旗幟。
遂站在法蘭克軍的視角,分明是諾曼人召喚來了援軍。
新來了九條船?豈不是來了至少四百個敵人?
昆汀心頭一緊,「可惡,你們是在等援軍故意拖延嗎?難道現在準備登陸決戰了?」
他下令暫且回避,開始向部下宣傳即將決戰。已經被折騰一番的戰士一聽即將大戰,披甲的士兵這才快速歸隊,所有人故意躲在較遠地方列陣,以逸待勞等著陸戰。
然而,決戰並沒有。
至少不是今天。
船隊回合,瓦迪一眼就認出了那位站起身的老主子。
「老大!你怎麼……突然來了。」
「是你?!瓦迪,你們在乾什麼?還有那些人?敵人?」雖說藍狐已經猜的八九不離十,他還需問一下。
「是法蘭克人!如你所見,科布倫茨被他們破壞了。」
「我都看見了。你們都沒事吧?如此慘劇,豈不是死了很多人?我弟弟呢?」
「一切都好。」瓦迪流露出的欣慰笑容,證明著羅斯軍並無大礙。
他們就在河道上交涉一番,至此藍狐終於獲悉一些詳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