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局勢對於昆汀的法蘭克軍隊極為不利,身為旗隊長的他心情負責,不知接下來的戰前交涉會有何結果。
眼看著對方軍陣出現兩位貴族,其中一個分明是個胖子,較為臃腫的體態仍要騎馬,整體顯得頗為怪異。
他樂不出來,隻因這胖子穿著諾曼人同款服裝。
一身白袍,胸前有著交錯藍色條紋,它像是聖安德烈十字,證明著騷擾多日的諾曼人已經皈依。莫非這個胖子還是諾曼人的貴族?
對此昆汀略有耳聞,據說有個矮胖子占據這來茵河入海口的杜裡斯特,此人是個丹麥的諾曼人卻效忠路德維希。
昆汀有些懷疑另一位騎馬的貴族就是路德維希,距離稍遠,他的眼神略有遜色暫看不清楚。
“都注意。”他再對隨從言語“來者有可能是巴伐利亞公爵大人(指路德維希),你們保持警戒,不可輕舉妄動。”
他做好了心理準備,當上方的馬頭相碰,彼此的距離已是騎矛可以戳到,他看的對方大貴族摘下頭盔,露出一張飽經滄桑的臉。
“不是巴伐利亞公爵大人?”昆汀猛攥韁繩大吃一驚。
“你?”羅貝爾斷不會給這種士兵麵子,厲聲嗬斥“你是何人?報上你的名號。”
再落魄的羅貝爾氣場依舊。
昆汀被震懾到“是。我乃效忠全法蘭克國王、真正的羅馬帝國皇帝(指洛泰爾),第二十旗隊隊長昆汀韋斯特拉德。”
“一位旗隊長?爵位呢?”
“騎士。”
“區區一名騎士……”羅貝爾早從俘虜嘴裡獲悉該部隊的很多情況,他期初不相信帶領八百餘大軍進攻的指揮官是區區騎士。他再也忍不住,就以蔑視眼神盯著此人,左看右看哈哈大笑。
這笑聲也把黑狐逗樂,不同於羅貝爾,黑狐因大笑而眯起的雙眼儘是殺意。
雙方兵力差異太大,昆汀不理解怎麼就突然竄出看似兩倍於己的軍隊。
他努力壓著膽怯,弱弱反問“敢問大人……您的身份?”
“我也是你這種螻蟻配問的嗎?不過既然我們將要交手,可以告訴你。我乃來茵高伯爵羅貝爾!”
“啊?!是伯爵大人,是您……”
“你認識我?”羅貝爾蔑視眼神不改。
“略有了解。您是強大的來茵貴族,但科布倫茨不是您的封地。諾曼人侵入這片區域,我奉羅馬皇帝之命奪回。看來,您也是率部驅逐諾曼人?”
當昆汀如此所言時,警惕的眼神時不時瞟向胖黑狐。最後一語就是故意試探這支大軍的意圖。
黑狐的法蘭克語說得結結巴巴,即便是簡單的詞彙也可自證不同凡響的身份。
在法蘭克人看來“諾曼人”就是海盜的代名詞,做盜匪畢竟不是什麼好事,如今已經成為高級貴族,黑狐不希望他人如此稱呼。
“這裡沒有諾曼人。我乃保羅·拿騷,這些天來行動著的正是拿騷軍隊。”
黑狐當然不姓拿騷,現在做了該家族贅婿,自稱拿騷並無不妥。他進一步聲稱自己是拿騷貴族,使用的後綴卻是t。
一番自報身份,這裡唯有昆汀最為低等。他被完全唬住,一個拿騷伯爵,一個來茵高伯爵?可是,那些船隻分明就是諾曼人的長船,還有眼前組成盾牆的軍隊,怎麼看就是諾曼人的招數。
隻有神知道裡麵的彎彎繞,昆汀不想了解,他把握住機會不停高聲宣揚科布倫茨是屬於羅馬皇帝的領地,即洛泰爾王不可分割的領地。
“呸!科布倫茨已經屬於拿騷伯國!”眯著眼的黑狐一動不動,一語否定昆汀所言的一切。
“不。科布倫茨屬於我的君主,不屬於你們。”
“但拿騷已經得到了她,就如你們兩年前以武力得到她一樣。你們既然可以武裝奪取,我們一樣可以。科布倫茨將永遠屬於拿騷。”
“不!科布倫茨屬於羅馬皇帝,屬於我的君主。”
雙方各執一詞,黑狐要的也的確是這個,他最後一語“看來已經沒必要再談下去了。我已經認識你,這次你可以死得明白了。”
“莫非一定要戰?”昆汀眉頭緊鎖。
羅貝爾看得出這名騎士有些慌,他威嚴不減,探著頭發出最後通牒“科布倫茨屬於拿騷,而你們……我奉勸你們現在投降!看看你們做的好事,焚毀村莊、焚毀堡壘,焚毀修道院,在科布倫茨肆意殺死貴族。你好好看看,那些逃亡的居民拿起武器,每個人都想殺死你們。你們是國王的常備軍,所犯罪孽本該去死。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投降,放下武器,本伯爵可保你們不死。”
話語直擊昆汀的心,他不想辯解什麼,有些火不是自己放的,然殺死了幾名本地騎士,有一把火少了本地的修道院,現在想想確實是罪孽。
可是投降?不!投降之後一定會被他們殺死吧。不死也是作為奴隸吧?
或者這裡也有轉機?來茵高伯爵明確指出這支軍隊裡有很多憤怒的農民,他們憤怒又如何,不過是一群拿著木棍魚叉的農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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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手雖多,自己的常備軍並非沒有是勝算。任憑所謂拿騷伯爵怎樣裝蒜,其身份必然和諾曼人有千絲萬縷聯係。諾曼人善於航行,陸戰也行嗎?
“我是不會投降的。”昆汀義正言辭並氣衝鬥牛“我們效忠真正的君主,我們是真正的戰士!”
“很遺憾呐……”羅貝爾深深歎一口氣“你們的確勇敢,可惜……這場內戰也是你們的悲歌。沒什麼好談的了。”他再看看身邊的黑狐,小聲道“準備好開戰吧。這是他們的選擇。”
“那就開戰!”黑狐繃起臉厲聲道“我乃保羅·黑狐·古爾德鬆·馮·拿騷。按照你們法蘭克人的說法,這就是我的全名。記住我名字,我會送你下地獄。走咯!”說罷,黑狐很不客氣地一轉馬頭,脫離這場本也沒什麼意義的談判。
說沒有意義也不確切,一番言語磨蹭後聯軍一方的遠程兵種已經箭在弦上。
昆汀的底氣是手頭的騎兵隊!
按照查理曼半個世紀前的法令,任何的法蘭克戰士凡是有經濟實力必須購買馬匹,並以騎兵的形式投入作戰。
不過騎兵部隊已經在過去三年的大大小小內戰消耗很多,各方貴族剩下的騎兵也不願再加入內戰消耗。最大的原因莫過於內戰意味著強大的經濟內耗,當騎兵損失後,補充新騎兵困難太多。
昆汀旗隊便是如此,現在馬匹太貴,很多戰士本該騎馬,無力負擔自購馬匹的費用,就隻能以所謂“下馬騎兵”的身份參戰。他們普遍不是單純的步兵,隻要又足夠戰馬,搖身一變就能成為騎兵軍團。
步戰是權宜之計,戰士們內心榮耀不減。再說,將拉車的馬匹再拉出來,湊出一百五十人的馬隊毫無問題。
而這也是昆汀正在做的,他的確迅速組織出兵力多達二百五十騎的騎兵隊,其中九十騎馬匹正麵有甲可謂重騎兵,其餘皆輕騎兵。
這不,更大規模的騎兵隊現身,他們的出現著實令撤到軍陣中的羅貝爾有些擔心,也更為自己的境遇遺憾。
他對黑狐滴咕“你們應該能拿出在易北河畔打我的勇氣吧?如果你們不能阻止這些騎兵衝鋒,我們就算人多也要崩潰。”
“勝利當然屬於我們!”說罷,黑狐便笑了笑。
黑狐還能說什麼,自己的作戰經驗並不多,現在全靠著軍中老將的埃裡克指揮。
現在,戰場非常熱鬨。聯軍一方是震耳欲聾的呐喊,伴隨著鼓聲、號角聲。
一根根長矛在待命,在其前方,羅斯軍的扭力彈弓、十字弓已經擺出射擊陣列。
大手拍打著阿斯卡德的頭盔“小子,你是最強戰士阿裡克的兒子!像你父親一樣吧!拿出勇氣,按照你們訓練的那一套,不要緊張,射殺騎兵。我們這些大人會幫你。”
像是輕視自己,阿斯卡德索性摘掉頭盔“我父親敢拎著雙劍衝入敵陣,我也什麼都不怕。我不需要你們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