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爾河流域是一眾阿勒曼尼部落的定居點,但他們一並是外來者,在驅趕掉本地的凱爾特部族後鳩占鵲巢。
但在506年,當彼時墨洛溫王朝的法蘭克大軍對整個阿勒曼尼部落聯盟宣戰,一個個部族被連根拔起,凡是不服者皆遭遇血腥屠戮,大軍遂以最簡單粗暴的手段,以舊時羅馬大道為路徑衝入薩爾河,繼而北上衝入整個普法爾茨地區,乃至衝到來茵河以北地區,衝到了法蘭克福,以戰爭殺死圖林根舊貴族另立傀儡,這就是這一代圖林根侯爵塔庫爾夫的先祖。
這就是一筆又一筆的爛賬,如今黑狐的羅斯大軍的手段,不比三百年前的法蘭克騎兵野蠻多少。
隻是法蘭克人已經是文明人,依靠著天主教的信仰,原則上是要求民眾與人為善安分守則過日子。貴族們或許因特權而滋生殘虐,普通戰士恐懼於死後的“靈魂審判”,可以殺死敵人,破壞屍體的大罪有強烈的心理抵觸。
這些並非老羅斯部族出身的羅斯大軍,不可能瞬間換了三觀。
甚至,通過調動仇恨的手段,那些拿騷和科布倫茨的隨行民兵的憤怒也被調動起來。
是誰燒毀了科布倫茨的居民區?是效忠洛泰爾王的貴族與常備軍將領們。平民沒工夫弄清楚一個所以然,他們隻知道現在薩爾男爵效忠洛泰爾,並為其大軍行便利。薩爾男爵都是大家的敵人,洛泰爾本人要對燒毀大夥兒房屋一事負責,既然其本人不能負責,效忠他的貴族就要負責。
如此大軍沿著薩爾河一路燒殺搶掠有了合理的理由,當然這份理由很牽強。民兵們不似那群渡海到拿騷駐紮的北歐狠人,他們不覺得修道院的教士與自己有任何瓜葛,同樣那些平凡農民也不是什麼敵人。
誰是仇敵?就是薩爾男爵,據說叫做沃爾夫岡·貝克裡希·馮·薩爾高的男人。
這些民兵擔心犯下搶掠之罪會被上帝責罰,但若是討伐作惡的貴族則沒有負罪感。歸根到底在法理上大夥兒是站在東王國大王、巴伐利亞公爵路德維希立場上的民兵。
民兵們對討伐有罪貴族充滿熱情,而被殺了兄弟的羅斯戰士們,現在更是有了報仇的渴望。
與此地抓到的俘虜一個不留。
大軍就在福克林加斯市鎮睡過一晚,而被殺的五個兄弟,則乾脆按照羅斯的老規矩,堆積木料就地進行焚燒。
明日若有大規模交戰勢必還要死不少戰士,戰士們從不畏懼這個,站在他們的視角明明一個多月前剛打完一場殘酷大戰,現在的行動不過是那場大戰的繼續罷了。
福克林加斯市鎮正好處在兩條羅馬大道構成的十字路口出,奈何此地因為河道太寬就沒有修築橋梁。
就如古代那般此地以駁船的方式溝通兩岸,若是大軍渡河,走上遊的橋梁是更好的選擇。
薩爾河於此地的水位並不深,上遊的河道想必還會更淺,寬度也會快速收束,否則一座有著石橋墩的橋梁很難修造。
事實正是如此,在目的地的薩拉布呂肯,此地河段的寬度已經不足折合五十米,深度已不足淹沒一個成年男子,在此河床鋪設石料再單純靠著重力堆砌出石橋墩並非難事。
那些騎馬的人儘量以最快時間衝到薩拉布呂肯,依托著羅馬大道狂奔了六個羅馬裡(約十公裡)就到了男爵現在的居所。
“你說什麼?”麵對著下馬後驚魂未定的扈從騎兵,薩爾男爵連連質問“要我相信劃船來的白色大軍登陸修道院後見人就殺?你在開玩笑吧!莫非是喝多了酒胡言亂語?”
“大人!千真萬確!”
“胡說八道!”
卻見所有歸隊的戰士全部半跪,他們以榮譽發誓沒有撒謊。
可站在男爵的立場他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這個,哪怕隻有一絲絲的可能此事為真,他也絲毫不願意麵對這樣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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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先起來吧。去喝點吃點麵包休息一下,等你們冷靜了再慢慢向我彙報。”
“可是大人!一切都是真的。如果我們不防禦,就怕明天或者後天……”
扈從騎兵眉頭緊鎖甚至擠出了眼淚,瞧瞧他們聲淚俱下的樣子,男爵能感覺到福克林加斯出事了,可是,自己現在如何去管那邊的情況?
他招呼一些戰士將歸隊者拉走,他暫時也沒工夫管理河道下遊的事務,隻因現在正有一樁大事擺在自己麵前。
無他,再過幾日會有一直從梅茨方向調集來的民兵過橋直奔北方。那是梅茨伯爵的兵,薩爾男爵獲悉梅茨方麵從國王那裡得到了一些好處,為此出力甚多。
既然內戰的戰場在自己封地的正北,若是戰爭有了些許閃失,首先遭殃的定然是自己的封地。
現在已經有大量軍隊通過薩爾布呂肯的橋梁在凱澤斯勞滕集結,很快梅茨伯爵本人要帶著本部騎兵過境,再到秋收時節,國王洛泰爾更要帶兵過境。
薩拉布呂肯處的橋梁當然不是本地的唯一,再上遊一些的布裡斯高男爵封地內,也有一座小橋,名字簡單粗暴,本意所謂“第二座橋”。
但自己封地的橋梁最大最頓時,騎兵隊、步兵、輜重車隊可以快速過橋完全不擔心落水。
男爵的任務是守衛這座橋,看管暫時放在此地的糧倉和一些軍械。為了任務順利完成,這個封地的各地貴族都被他調集到這裡,全境的騎士皆在薩拉布呂肯服役,各機扈從與征發的民兵無論樂意與否都成了搬運物資的勞動者,而他們的另一個身份正是後備兵力。
大決戰的氣氛已經很明顯,普法爾茨來茵蘭廣大區域戰雲密布,路德維希在美因茨呈現守勢,洛泰爾則呈攻勢。攻擊主動權在洛泰爾手中,大軍計劃發動一場“秋收攻勢”,這樣美因茨一舉奪下,順手本地金秋的糧食也為中王國的大軍取得,洛泰爾一下子解決掉大軍給養問題。
如此決策隻有少數貴族知曉,薩爾男爵沃爾夫岡·貝克裡希現在的職位重要且特殊,他就是知情人。
甚至洛泰爾的確向他畫了大餅,所謂“你好好做事,戰後可能讓你成為普法爾茨伯爵,凱澤斯勞滕歸你。”
兼任一大片地區的封地是他不敢想象的,可仔細想想真的很激動。
自己的男爵領表麵上地盤很大,實際就是沿著薩爾河以少數的支流組成的鏈狀定居點,其他地方都是無人的荒山野嶺。
普法爾茨則不同,戰爭已經把那裡打爛,貴族死亡,大量無主之地等待新的主人。那可都是些適合耕種的好地方,空間開闊土地肥沃,奪了那裡自己也能有實力成為帝國的大貴族。
來茵河以南,薩爾河以北,一大片區域的平原區的確是適合耕種的膏腴之地,戰爭打到這個份兒上,路德維希尋思著反正已經撕破臉,自己把整片區域占為己有也無妨,日後就與大哥以薩爾河、摩澤爾河勘定新領地疆界就好了。
薩爾男爵本能的不相信後院起火。他當然不能相信自己從未見過、聽說過的東西,什麼叫“大量船隻跳下來大量白色的士兵見人就殺”,難道經書裡的奇幻故事還成了真?
不過自己的扈從是得了任務才去福克林加斯的,畢竟當地也有南北走向的羅馬大道,他很擔心梅茨伯爵的軍隊走錯了道路,以至於站在福克林加斯市鎮的對岸,麵對並沒有橋梁的局麵叫罵。
扈從騎兵的任務就是在出現誤會局麵時,告訴友軍正確的道路還在上遊,順便作為引路人。
梅茨伯爵的人不會愚蠢到襲擊薩爾,除非他們叛變了。此事絕不可能!至於“白色大軍”,那些喝了水吃了麵包的士兵再度被男爵召見,這些人態度沒有絲毫的變化,讓有著僥幸心理的男爵不得不做出一些積極的反應。
不過,就隻是一般的“積極反應”了。
男爵下達了命令,所有騎士、扈從、民兵今夜不準喝酒,所有人提高警惕,防止可能的土匪強盜出沒。
他下達的命令的確是“警惕匪徒”,這種命令嚴格意義而言並沒有錯。
隻是,他完全意識不到即將殺奔而來的匪徒的兵力,以及那些人背負的殘暴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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