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美因茨成為一座巨型兵營,本該是維持和平與神聖的信仰之城,她成為內戰雙方的必爭之地。
城市因旁邊的山丘得名,在城市之南便是頗為廣大的普法爾茨平原。
此地非常水草豐美非常適合農耕,也就適合戰爭。當平原區延伸到北孚日山,又完美銜接上了山脈平原。整個平原被稱之為來茵蘭,現在正是路德維希與洛泰爾爭奪的戰略要點。
隻有美因茨附近的區域農業生產沒有遭遇破壞,麥收時節已經到來,農民開始了他們的收獲,但所收取的麥子留下種糧與口糧後,必須全部繳納給國王的軍隊。
倘若農民不交,強大的軍隊便會去自取。
駐紮此地的路德維希在用一種近乎竭澤而漁的方式施行史無前例的直接統治,對此本該有著實權的大主教奧德加一言不發。
曆代法蘭克君主都將美因茨作為傳播信仰的聖地,她現在不禁成為軍事重鎮、集結了三萬戰鬥兵員,諾曼人勢力也史無前例的滲透其中。
羅斯勢力出現在這座城,並將作為路德維希的盟友加入今年的大戰。
若是查理曼在世,他定會憤怒不肖子孫的亂戰。但他更應該惋惜的是自己挑選的大城亞琛慘遭洗劫……
一個故去三十年的人還能說些什麼?
他的兩個手握重大兵權的孫子拒絕談判,來茵蘭之戰已經是爆發的前夕。
整個美因茨發出戰爭警報,軍隊衝入城市裡,所有遊手好閒之人被清理,一些乞丐乾脆人間蒸發。那些散漫的戰士全部緊張起來,城中所有的鐵匠鋪全力乾活,正是為國王的主動進攻做最後的籌備。
軍事物資的籌備是多多益善的,同樣軍糧儲備也是越多越好。
路德維希滿足了薩克森、拿騷、圖林根貴族的“勞務費”要求,它以糧食的形式支付,因戰事緊急,麥子不得不延期交付。
表麵上路德維希吃了虧,他現在不僅要自掏腰包養活封臣帶來的軍隊,戰後還得再支付他們一大批糧食。
不過隻要自己在今年定下的瘋狂戰略計劃可以基本勝利完成,一切的付出都不是問題,索要支付封臣的糧食也能快速交付。
關鍵的問題正是斯特拉斯堡,而關鍵問題的關鍵又在於凱澤斯勞滕。
凱澤斯勞滕就是一座處在兩山夾起來的城市,山丘成了天然城牆,成為易守難攻之地。但它必須被拿下,隻因當地有著一支重兵駐紮。
路德維希暫時也想不到什麼更好的戰術,要取斯特拉斯堡,必奪凱澤斯勞滕。
於是軍事行動的第一階段便是集結幾乎全部的軍事力量重拳出擊,必須一鼓作氣奪下凱澤斯勞滕。
為此他願意做出軍事冒險,所謂美因茨不做重兵留守。倘若大哥的軍隊從斯塔拉斯堡出發強攻美因茨,大哥若是得手,得手就得手,所謂他打他的我打我的。
路德維希就是這樣的心性,一旦決定了大規模作戰行動,勇氣成了第一要位。
他沒有任何的患得患失,畢竟歸根結底就連自己現在擁有的美因茨、法蘭克福,本就是封臣的領地,並非自己的直控區。隻有強人動了他的巴伐利亞和奧地利封地,那才是真的動了他的基本盤。
來自巴伐利亞的戰士們忙著打磨劍與斧,騎兵緊急以新麥飼喂自己的戰馬。
臨戰的最後關頭,一眾精英戰士天天兩頓麥子。而被他東拚西湊硬是湊出來的三千名可作戰騎兵,現在也是人馬膘肥體壯。
兩萬餘由路德維希直接控製的軍隊,有戰鬥騎兵三千、二十個步兵旗隊(人數參差不齊),以及近萬人的有本地農民構成的武裝民兵。
另有薩克森軍五千,圖林根軍一千。
以及人數規模、戰術能力都未知的拿騷軍。他們的確打著拿騷的旗號,實則上至國王下到小兵都一致認為他們始終是諾曼傭兵。
可現在黑狐和妻子索菲亞臨時帶到美因茨的就僅是自己的百人衛隊罷了。
拿騷軍當然可以根據密約再重振旗鼓再衝薩爾河,所謂餘薩拉布呂肯的斷橋守株待兔專打潰兵。
黑狐有意這麼做,要切實的落實此事,還不至於開完會就馬不停蹄的動手。
在拿騷的羅斯軍就是需要休整,再說以羅斯人的行動速度,他估計就算路德維希大軍開拔多日,自己再動身也來得及。
那麼相比於兩年前,路德維希的軍隊質量究竟如何?
黑狐本人不便於親自去其常備軍的營地一探究竟,倒是可以從薩克森友軍處獲悉消息。
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距離出征不足五日。
他大搖大擺地攜妻子走入薩克森軍營地。一麵高懸的羅斯旗幟像是一種和平的證明,僅僅是對薩克森人而言。
柳多夫興師動眾糾集五千軍隊來到美因茨,他也忍耐著巨大的壓力。
臨時搭建的木棚屋就是柳多夫的禦所,寒酸是真的寒酸,就此地特彆安置的木製作拒馬、大量樹立的旗杆與飄揚的薩克森旗幟,倒是顯示起軍隊的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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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闖入薩克森軍營的戰士背負巨大的圓盾好似龜殼,蝴蝶盔遮住半張臉,每個戰士都穿戴鎖子甲,又套上一件布麵甲的馬夾,最後套上縫著藍布條的羅斯袍子。
如此重步兵護衛著一大一小、一男一女兩位衣著華麗的貴族,一撮人足夠的吸睛,薩克森戰士們忙於圍觀羅斯戰士的風采,才不關心他們是否屬於拿騷,這不是一般戰士要關心的。
當然,那些從北方地區帶兵參戰的薩克森人本土貴族,即有著graf(伯爵)頭銜的高級貴族,有多達五位伯爵聞訊而來,就在軍營麵對故意招搖的黑狐品頭論足。
黑狐與索菲亞立刻成為柳多夫的座上賓。
從城裡買的木桌擺放著裝著果乾的羅斯風格玻璃盤,玻璃杯裡倒滿的則是從北方帶來的麥酒。
“你是首次到我的軍營。沒有好東西招待,就以我漢堡的麥酒招待你吧。”柳多夫態度隨和,坐在粗木臨時做的椅子上張口就來,再示意兩人隨便坐坐。
“隨便坐?那就隨便坐。”
黑狐很放得開,但索菲亞就謹慎多了,她不安地看看左右,眼角不由的瞟向戶外。
柳多夫完全注意到這一點“嗬嗬,看來拿騷伯爵大人有些慌張?”
黑狐急忙咳嗽兩聲,攥緊妻子的手腕。
“索菲亞還是個孩子。再說,她也是個女人。”
“的確。”柳多夫聳聳肩“卻是一個非凡的女人,如果我的愛麗絲有此高貴身份就好了。”
“愛麗絲?我記得你的女兒嫁給了羅斯王的長子。她必然會是麥西亞的王後,高貴的愛麗絲,您又如何遺憾呢?”
“嗬嗬。”柳多夫點點頭“看來除卻軍事方麵的能力,你這個年輕人也知道我的家事。你明明沒有參與過兩年前的戰爭……”
“沒關係。我與我的兄弟一直是信息共享,我哥哥與你的任何交集我都知曉。再說了……”有些話黑狐必須斟酌一番再說,他猶豫一陣又到“我現在是威斯巴登男爵,是路德維希的封臣,也是拿騷家的贅婿。但是我能擁有的這一切可不是路德維希那個戰敗過的家夥賞賜的。”
“我懂。”柳多夫嘿嘿一笑“是留裡克。你打勝仗的士兵、你最初的財富,乃至你從遙遠北方來到這裡,一切都是留裡克的安排。”
“不錯。我們拿騷與路德維希隻是合作,我心怡的君主仍舊是留裡克。”
“很好,你是很重情誼的年輕人。你和我說這些當然沒問題,倘若讓路德維希獲悉可就不好了。”
“他?大叔,你的問題很可笑。”很放得開的黑狐索性直言不諱“難道路德維希不懂嗎?你,我,還有圖林根侯,大家助他打贏內戰維持一個東方的法蘭克,我們圖什麼?不就是更加的自由?你和我,以後想怎樣就怎樣,若是他發布了對我們不利的作戰要求,不予應答斷然不對我至多派一百個戰士去應付一下。你覺得如何?”
“一百人?若真對我不利我也學圖林根侯。一千名士兵已經夠多了,再說……”
感覺自己循循善誘的話術能起效果,黑狐急忙追問“圖林根侯的軍隊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