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魯士的桑巴部並沒有統一首領,或者說各村的首領都有可能因為一切契機晉級為最高首領。
桑巴部的確呈現一種一盤散沙的狀態,然其鄰居德納魯瓦部恰恰相反。
在這個時代並不存在北方十字軍運動,也就不存在條頓騎士團的猛攻,就更不存在普魯士的德納魯瓦部被打得舉族搬遷。
該部帶著深深仇恨撤到布格河流域,他們與尤特文人、北方逃難而來的奧克什泰特人合為一體,絕大多數能逃亡的普魯士人也紛紛撤入新生的立陶宛王國。
正是因為條頓丹麥寶劍三個騎士團,以及拉脫維亞仆從軍的協同打擊,迫使瀕臨滅亡的人們擰成一股繩,立陶宛王國突然出現。
逃亡的德納魯瓦部的新一代首領明道加斯,他得到了所有部族的支持從而成為國王!
他也是立陶宛王國唯一的國王。
這位大王的一生便是反抗十字軍的一生,即便在信仰問題上狡猾得反複橫跳,終究確保了立陶宛存活下來的基礎。
但是,在這羅斯王國突然崛起於波羅的海的全新時代,在這各個波羅的族群部族更加弱小的時代,顯然德納魯瓦部要麵臨巨大的生存挑戰,而這是他們渾然不覺的。
來自北方的使者帶著恐怖消息向南方狂奔,在他們的身後是大量的老人孩子。
自然也有少數人潛伏在普斯凱蒂斯大祭壇周圍,這些人雖然體弱卻並不希望放棄自己的家園,僅有留守的勇士們守護她。恰是這些潛伏者,他們最終沒有參與到最後的鏖戰中,但他們看到了勇士們的全軍覆沒,以及鋪天蓋地的“丹麥海盜”湧入大祭壇和居民區。
海盜絕非散兵遊勇,以本地人有限的知識估計這就是某個實力強大的丹麥酋長帶兵來這劫掠了。
當前的時間點,波羅的海南部區域的麥收已經開始。
按理說這一節點就算是守著他們破島的丹麥人,也當把大量時間用於麥收,豈會跑到半島區域掠奪?
一個駭人的想法迅速在難民中達成共識——一定是丹麥人招了災,決定進入普魯士的領地搜刮財物拿走麥子。
瞧瞧那些入侵者的舉措,他們大舉進駐祭壇區占領整個定居點,他們在殺戮後沒有縱火,說不定那個領頭的丹麥酋長決定戰局這裡,繼而向整個桑巴部族開戰!
不!敵人的野心恐怕是席卷一切……
連勇敢的大祭司都犧牲了,難道靠著其他村子的力量就能獨立驅逐入侵者?顯然不能。
這已經不是桑巴部自己的問題,而是半島區域內所有部族的生存問題。
普斯凱蒂斯祭壇在桑比亞半島北部、是與瀉湖沙洲的交彙處,難民們果斷南下,除了告知南方村莊麵臨的死亡威脅,更要繼續難逃隻為告知強大的德納魯瓦部北方發生的災禍。
另有部分難民向西奔逃,這些人並非慌不擇路,隻因西邊還有一個屬於桑巴人的村莊。
勞森村,它藏在一座濱海沙丘後方,整個環境使得這裡酷似一個地窖,勞森村因而得名。(今斯韋特洛戈爾斯克,加裡寧格勒西北方向三十公裡處。)
鄉親間很厚道,雖然勞森村的漁民們不敢相信大祭司犧牲、大祭壇被敵人占領,他們今日在海上撈魚什麼異常都沒見到便不相信同鄉關於“丹麥襲擊”的說法,不過鄉親間沒有欺騙的理由,而且是在這種生死存亡問題上誆騙。
麵對逃難相親痛哭流涕的呼籲,整個勞森村男女老幼突然萌生收複大祭壇的想法,奈何再掂量一下自己的實力索性作罷。
全村人當去哪裡?他們決定帶著細軟直接向前遷移,與南方的克德瑙部的村莊會和,再將北方遭襲的消息告訴當地人。
普魯士的克德瑙kednau部(意為花園之地的擁有著),該部族的生活區域就是柯尼斯堡,或曰柯尼斯堡本身即由這個部族基礎上發展出來,隻是在另一個位麵克德瑙人戰敗投降條頓騎士團後迅速德意誌化。
時過境遷,柯尼斯堡再變更為加裡寧格勒,而克德瑙的名號也被改變。
桑比亞半島是一個小地方,桑巴部在北部濱海區域生活,半島南方便由德納魯瓦部與克德瑙部分享。更多的普魯士部族則住大陸區域深處,與更多的親緣民族維持平和的關係,也與波蘭各部在摩擦與和平中跌跌拌拌得生活。
在這片小區域裡德納魯瓦部有著最多的人口,其實力也就最強。
不過即便將三個部族的民兵集合起來,他們也隻能勉強拚湊出五千名戰士,其中必然要混入大量女戰士。戰爭是男人女人均有的義務,動員女兵並非問題,隻是非致命危機沒有部族會這麼做罷了。
當桑巴部的難民進入南部村莊,起初民眾不願相信大祭司和祭壇都完蛋了,直到北部下來的難民越來越多,到了傍晚時分,逃來的目擊者將自己所見的丹麥海盜惡性添油加醋說了一番,這下容不得大家不相信了。
各村首領大吃一驚,倘若真如目擊者所言,放眼望去到處是身著白衣的丹麥士兵,自己就算組織了民兵去解救大祭壇,還不是風塵仆仆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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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村首領冥冥中表現得極為默契,他們先是動員自己的村民收拾細軟放在手推車,將牛羊家禽全部驅趕出來,在計劃著舉著火把抹黑也要向南逃亡之時,首領們紛紛碰頭,將自己的逃亡決意與大家分享。
就在這個夜晚,其實僅有一雙手即可數得過來的桑巴部各村莊,村民舉起火把,逃亡隊伍猶如一條火龍,他們走在數百年來用一雙腳踏出來的傳統土路,即便是抹黑不行也要儘快逃到安全區域。
來自北方的異動自然驚得德納魯瓦部各村不得安寧。
各村倒不覺得是有賊人來襲,很多人還以為是野獸進入了村子,這便紛紛拿起武器意圖打狼。
來者並非狼,隻見村外出現大量暗黃色的鬼火,夜晚遮掩了很多,詭異景象驚得村民更加緊張,頓時困意全無得舉起起來意欲與怪物開戰!
誤會在各村陸續結束,緊接著是巨大的疑惑,以及由此引起的震驚。
待到清晨,騎馬使者的聒噪吵醒了德納魯瓦部首領的清夢。
“荒謬!我怎麼聽到了馬蹄聲?把我吵醒竟比公雞還好使?”
首領圖爾克·克利泰蒂斯(tiurk·kritaitis)敲敲腦袋勃然而起。
很快,侍衛衝入他的房間,半跪著彙報重大情況“大祭司!北方的桑巴人舉族南下,他們說……”
“桑巴人?南下?什麼情況?”
“戰爭,可怕的戰爭!大祭司,還請您去看看吧!逃難而來的首領們都在外麵等候了呢。”
“簡直是不可思議,他們怎麼敢?我沒有邀請他們來訪問,居然就擅闖我的領地?荒謬。”圖爾克再敲打一下自己滿是藍色刺青的麵龐,又扶一下一根毛都沒有的大光頭,稍稍清醒後換上一件素白的袍子,拿起自己滿是琥珀的木杖,這便走出房間。
圖爾克,此乃首領的名字,它是普魯士語“強大”之意。他並沒有姓氏,或曰部族即為姓,克利泰蒂斯是起尊號,意為“鮮血祭司”,在本部族的語境下表示著這位大祭司還掌握一切世俗的權力,他就是德納魯瓦部獨一無二的大首領。
圖爾克先以祭司的身份示人,若有必要,這位一樣一身刺青的男人搖身一變就成了戰士。
驚魂未定的桑巴部各村首領麵見南方的霸主,因是有求於人,所有人表現得極為謙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