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841年易北河的戰爭完全結束,曆經磨難的薩克森人再一次恢複和平狀態。
在過去的大半個世紀裡這裡的人們重要麵臨這樣那樣的戰爭威脅,生存在夾縫中的他們一直在喪失自己的生存空間,直到……進入這全新的時代。
那些越過石勒蘇益格石牆進入丹麥世界的薩克森人,他們陸續遷回南方,就在漢堡附近定居下來。
時至今日,曾經小小的漢堡已經是整個薩克森地區最大的定居點。他不僅體現在區域內人口最多最集中,更成為本地區的信仰中心與貿易中心。
公元798年,隨著薩克森獨立戰爭的失敗,最後的神木祭壇被法蘭克軍隊搗毀,四千五百名被俘戰士被處決,血海深仇就此釀成。
五十年已經改變了很多,那些祭司們都死去了,僅有少數信奉神木之民逃到遙遠北方卻已經不能翻起任何浪花。留在故地的人們為了活下去隻能全體皈依天主,五十年已能繁衍三代人,如今的薩克森人已經是鋪天蓋地的虔誠信徒。
雖是如此,那掩藏在心靈伸出的憤怒猶如一團乾柴,隻需些許火星子即可能觸發為衝天烈焰。
他們渴望拜托法蘭克人的枷鎖、渴望一個新的大英雄降世。
如今那些夢想全部實現了,一個由純粹薩克森人貴族統治的薩克森公國,在消失了半個多世紀後再臨人間,即便它的規模與全盛時期差之太遠,即便為了這份獨立與自由付出了很多代價。
隻要完成複國就有繼續複興的希望,廣大民眾也清楚這份自由來之不易,若非沒有法蘭克內戰這一戰略契機,薩克森人就無法掙脫強加身上的枷鎖。
恰是如此,所謂羅馬皇帝洛泰爾不可能承認一個僅僅名義上臣服於法蘭克的獨立薩克森公國,薩克森唯有支持內戰中實力強勁的另一方路德維希取得重大勝利,複國的成果才能成為法定事實。
同樣新興的羅斯王國與丹麥王國,兩位北方雄主對於薩克森公國一樣是不可多得的盟友。
三方都麵臨著法蘭克勢力的侵蝕威脅,值此危急時刻大家必須構成聯盟。
基於841年和平條約,威斯特伐利亞的大部分地域劃歸科隆教區直接管轄,於是威悉河以南地域都由科隆大主教直接管理了。
漢堡所在地域也是廣義威斯特伐利亞的組成部分,在過去的時期伯爵柳多夫並不直接控製這裡,而是由幾位法蘭克人貴族統禦,並直麵北方的丹麥人。
現在漢堡地域法蘭克貴族皆被廢黜,柳多夫私自放棄威斯特伐利亞爵位,大部分封地讓渡科隆教區,一方麵這是對羅馬皇帝的抗議,另一方麵也是為了戰略緩衝。
新興的薩克森公國不想距離羅馬皇帝洛泰爾的勢力太近,一個擴大版的科隆教區將成為絕佳的戰略緩衝區。
哪怕漢堡地區的環境更惡劣一些,勝在此地有易北河水利之便,以及大量的薩克森移民之聚集。
如今薩克森人大規模依傍著易北河定居,他們比過去的時代居住更加密集,客觀上柳多夫能更精準得統禦麾下貴族們,若有戰事也能更快的動員。
沒人可以質疑科隆大主教哈德博爾德不夠虔誠,但這位大主教很關注經濟利益,以至於科隆城在他的治下成了一座手工業愈發發達的生產型城市。
那些虔誠的教士堅信人們應當苦修,生活中必須嚴禁高利貸,以至於所有的商業行為因涉及到貿易利潤,均可定義為罪惡的高利貸。
但不做貿易很多物資就無法得到,商人沒有利益經濟活動就不可能。
科隆大主教斷不會親自插手經濟活動,城裡有著一批人充當教士們的白手套,遂保證了教士們的純潔,也令科隆始終財源滾滾。
現在,這一情況正悄然間影響著北方。
漢堡主教座堂,北方聖人埃斯基爾的居所,當薩克森公爵柳多夫帶兵南下後,他就成了這片地域事實上的統治者。
他是一位過於虔誠之人,遂在活著的時候就已經被封聖。
他無兒無女也不可能有子女,在漢堡城裡的主教坐堂裡兢兢業業辦公。他年紀已經大了,剩下的時光用以訓練年輕教士們辦公、教化這一方民眾擴大天主信仰的影響力,再關注民生以將必要的十一稅收上來。
埃斯基爾雖不想,他現在實際成為了公國的財政官。
當柳多夫還是威斯特伐利亞伯爵之際,領地內的稅收工作就已經轉包給了教士,現在成為公爵,地位更高的北方聖人為其總覽地區民生、稅務。
這反而給了人生趨於暮年的埃斯基爾放手一搏的機會,可以在這片小地區繼續著自己的夢想。
因為,埃斯基爾就是一位薩克森戰爭後被收養的孤兒,他是純粹的薩克森族人,並在蘭斯大教堂接受教育,之後的生涯就在北方世界闖蕩。在他看來《福音書》為所有人了一種安定生活的方法,隻要所有人都皈依天主、按照戒律生活,人們非分的欲望被壓製住,所有人的和平生活就會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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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堅信一生的事業,哪怕現在整個法蘭克世界都在打仗,他依舊對此深信不疑。
至於法蘭克內戰與其他諸多戰爭,均是那些貴族褻瀆了信仰,隻要他們回歸正道和平還是會到來。
他深信不疑,畢竟身邊正有一個又一個案例可以自圓其說。
處於易北河較深處的漢堡港對外開放,那些已經皈依天主的丹麥人,因在日德蘭半島已無他們的容身之所,就來到漢堡永遠的定居下來。離開石勒蘇益格石牆的他們已不再是丹麥人,搖身一變就成了薩克森人的一部分。
還有一批丹麥人,他們曾經保有著對於奧丁的信仰,為了生活更加舒坦,他們主動向漢堡主教坐堂靠攏,並在這裡全家接受洗禮完成皈依,身份一樣變更成了薩克森人。
這一切完全不是丹麥王拉格納所能左右的。
論王者,拉格納是丹麥一般概念中的強大首領,他有著帶領兄弟們搶掠一方大發橫財的能力,卻完全沒有治國理政的經驗。他唯有靠著不斷的對外掠奪之勝利從而不斷加強自己的地位,倘若遭遇重大挫折,丹麥各部族就該到處物色人選、推舉一個新的英雄成為國王了。
相比之下,一牆之隔薩克森公國組織架構較為嚴密,公爵對北方人呈寬容態度,易北河兩畔也有著大量亟待開墾的土地,易北河入海口區域海水更鹹煮鹽成本低,附近海域的鯡魚資源較為充沛,這一切都對丹麥人很有吸引力。
也是因為這些原因,柳多夫在漢堡地區得以快速招募五千大軍!
所有的戰士不隻有渴望發戰爭財的破產薩克森農民,更有一批完成歸化、皈依天主的丹麥人。雖然這支薩克森軍武器、防具方麵的境況很糟糕,戰士們對戰爭普遍有著積極態度,他們旺盛的士氣彌補了裝備的劣勢,另有一批悍勇的歸化丹麥戰士,令遠征的柳多夫得以在持續勝利中強化自己的武備。
但就其在阿爾薩斯地區刻意縱兵搶糧解決後勤物資問題之行為,大軍也不可避免的維京化了。
五千名壯勞力離開漢堡,整個地域固然少了很多人,但他們主要也是來自南部的破產薩克森農民。他們的離開反而大大減輕了易北河兩岸的土地矛盾,令這一帶的薩克森小貴族得以繼續安定生活。
843年已至年尾,漢堡地區的人們忙於過冬,埃斯基爾和他的教士們也完成了十一稅的征收。埃斯基爾隻能代管由柳多夫家族直轄地域的稅收,易北河上遊的那些薩克森小貴族,除非他們缺乏收稅的能力將這項權力委托為漢堡主教坐堂,否則埃斯基爾根本無法插手他們的事務。
埃斯基爾還是收取了一批糧食稅,大量糧食安置在漢堡的倉庫中,一部分是公爵的私產,另一部分的度支全由埃斯基爾的態度決定。
如果可以這樣平靜生活下去再好不過,埃斯基爾已經做好平靜度過整個冬季的打算。
在愈發寒冷的當下他自己變得慵懶,整個人樂於待在教堂內自己的辦公室中整理文件,再在新造的羊皮紙上書寫自己的著作、記錄自己視角下的840年戰爭與戰後的事宜、還將舊文件謄抄,以圖在主教座堂構建一個自己可以掌控的小圖書館,並希冀著自己的繼任者們將這些文件永存於後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