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不能忽視一個會說拉丁語、手握重兵的北方貴族,就像曾經拜訪亞琛皇宮的大食使者,查理曼對這些異鄉人以國禮相待,自己的家族身為十二帕拉丁之一,對待羅斯王也當有禮遇。
即便這位落魄了的宮廷伯爵赫爾曼已經從多方渠道獲悉了羅斯人的一些可恥作為,譬如襲擊亞琛的諾曼軍隊,他們就存在於自己的身邊。所謂的拿騷科布倫茨伯國要為此付出主要責任,當然這一有著諾曼靈魂的伯國在當前的內戰時期走得更遠,他們極具攻擊性,好在錫格堡地帶屬於龐大的科隆教區內,得到了“不進攻的賞賜”。
也直到與羅斯王本人有了接觸,赫爾曼才獲悉僅僅因為自己的領地歸入科隆教區,大主教與北方人簽訂的約定中明確規定,隻要締結和約的一方不采取軍事攻擊,羅斯就不會主動攻擊,這就是互不侵犯條約的核心原則。
獲悉這一點,赫爾曼即欣慰也驚出一身冷汗。幸虧自己保持了克製,否則……
他身為宮廷伯爵是比國王低一等,即便這位王來自北方異域。
他依舊站在留裡克的戰馬前,此間已經恢複麵色的平靜,他昂起頭以下等人的身份與羅斯王對答如流,錫格河流域可能遭遇的劫掠慘劇也在這一問一答中逐漸化解了。
“所以,您的軍隊隻想安然過境?完全不會驚擾我領地民眾的生活?即便您的信仰與我們不同,在誠信的態度上也是一致的吧?”赫爾曼誠懇問道。
“你們所有人的生命安全都將得到保證!前提是你的軍隊不會向我軍發動襲擊。本王對你的領地毫無興趣,不過……”
“如何?”
“你若是願意一些糧食、一些卷心菜、胡蘿卜等應季蔬菜,甚至是一些麥酒,本王願意花錢購買。”
“還有這種好事?”赫爾曼為之一振。
“本王說到做到。而且。”留裡克看一眼逐漸西落的太陽“我們隻想過橋,會尋找一處合適區域紮營,待到明日早晨我軍將全部離去。”
“僅僅過一夜?”
“怎麼?你還想挽留?”留裡克笑道。
“我……”赫爾曼巴不得這些危險人物快點離開,也不好意思客套挽留,生怕自己的多嘴被羅斯王當真。
“算了。你還是讓開橋梁吧!我聽說這附近還有一個羅馬人的舊軍營?據說已經被荒廢掉了,即便它還剩下一些痕跡,作為我軍的宿營地想必也可以。你覺得如何?”
赫爾曼沒有多想張口就來“完全可以,如果您願意,我甚至可以親自為您帶路。不過那的確是個被荒廢許久之地,但願您不嫌棄。”
“無妨。隻要是一個環境較為乾燥附近又有水源的區域就夠了。既然你是本地的貴族,你的身份非常高貴,本王願意與你交個朋友,你意下如何?對了,引導我軍抵達你說的營地,本王會給你一磅白銀作為好處費,順便也是在你領地紮營的地租費。”
赫爾曼那有膽子討價還價?何況有了一磅白銀現金,還真彆嫌棄它少,這筆錢可以立刻用於十月底在科隆城的萬聖節大巡遊,屆時自己作為帕拉丁一定要穿上華麗衣裝,與自己的戰士們高調得參與節日——就算落魄了,各種榮譽儀式自己的家族不可缺席。
作為代價就是大手筆花錢。
從最初的恐懼變成現在的笑臉相迎,前後變化還不到二十分鐘。
伯爵大人劇烈的變化令緊張等待的戰士們摸不著頭腦,既然大人聲稱一切都是誤會,本就對戰鬥充滿恐懼的民兵頃刻間作鳥獸散,連帶著那五位騎士與其扈從們也紛紛退卻。
橋上雜七雜八的東西迅速搬空,他們將空蕩蕩的橋麵送給羅斯人。
不久,赫爾曼與其兒子,帶帶上他的親兵扈從們,以一支小型騎兵隊的姿態在橋的另一麵集結,他們擺出儀仗恭迎羅斯王過橋,罷了也作為向導指引羅斯大軍抵達舊時的羅馬軍營。
於是龐大的羅斯騎兵堆,他們開始以旗隊編製,排布著頗為整齊的隊形通過錫格河木橋。他們從容有序威風凜凜,全程行注目禮的赫爾曼也得以真切得觀察這支騎兵軍隊,並將之與自己昔日率領的法蘭克騎兵隊做對比。
孰強孰弱?羅斯騎兵少有騎槍卻人人持弓,他們服裝統一甚至連後勤物資也統一,馬匹雖比法蘭克戰馬矮小,肉眼可見得確實這些羅斯馬匹敦實有力的四支以及驚人的鬃毛。
在諸多貴族中,赫爾曼的埃佐內斯家族因是帕拉丁成員,再是落魄也更注重教育。赫爾曼父子是識貨的,很清楚這些異域馬匹非常耐寒,隻因他想起了有關阿瓦爾人的事情,那些阿瓦爾人的戰馬也多是如此。
“他們從另一個世界而來,不坐船隻僅騎馬?這些馬匹的耐力……啊!弄到一些羅馬馬匹給我充當耕田使役絕對很好。”
不久,赫爾曼又看到了龐大鹿群過橋,體型如戰馬的馴鹿各個背負大量物資,它們在一批黑頭發的“侏儒”驅使下從容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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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爾曼父子並非首次見到馴鹿,見到如此龐大鹿群實屬首次。父子倆也的確是首次見到生活在北極圈內的拉普人,將這些追逐遷徙馴鹿的腳步、從北亞來的民眾謂之為“侏儒”也的確貼切,因為瓦哈瓦寧在其族人裡已經算是高的了,養鹿人群體裡身高僅僅一米五的大有人在。
不過屬於養鹿人群體的糟糕處境已被逆轉,他們的身高將隨著生活水平快速改善,將在下一代人中發生質變。
昔日的羅馬軍營,夕陽之下已經是荒草叢生的亂石灘,就此場麵很難令人相信它曾是軍營。
羅斯大軍抵達這裡,在留裡克的正前方就是非常龐大的山區,毋庸置疑的是這就是傳說中的黑森山區。
深秋的冷風配上夕陽,戰士踏足一片卵石廢墟,肅殺感油然而生,不少人更是莫名得感覺渾身發涼,即便大家早已換上了預備好的禦寒皮衣。
留裡克終於下了馬,第一步就是在這廢墟上使勁踢腿扭腰,以緩解下身的酸麻。
他看向同樣已經下馬的赫爾曼,態度輕鬆又有如卸重負之感“早晨我還在科隆,騎了一天馬終於到了這裡。這就是羅馬人的舊軍營?”
“的確如此。曾經它也被修善過,現在……我被剝奪了軍權,也就沒有理由再維護它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