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大事不妙,布賴訥騎士安格貝特帶領部下撒腿就跑。
他根本想不到自己敗得這麼離譜,自知磨蹭一番被敵人追上,隻要讓那些騎馬的諾曼人有精準射箭的機會,自己就要死在這裡了。
羅斯騎兵發動追擊,布賴訥騎士軍趕緊逃跑。
一邊是長於耐力遜於短距狂奔的突厥馬,一邊是短距極速耐力較差的高盧馬。僅論快速逃跑而言,布賴訥騎士的部隊卻有這方麵的優勢,倘若羅斯軍持續追擊,這種優勢就漸漸消失了。
危難時刻,騎士無暇顧及自己的傷兵。
馬匹受傷而被甩下來的士兵,這些人普遍是一種演員。他們僅僅會騎馬,想要較為嫻熟的馬上廝殺還需要較長時間的訓練。
受傷的士兵被追殺的羅斯騎兵踐踏、砍殺,短時內全部斃命。
羅斯軍追了一陣子,奈何那些家夥明顯越跑越遠,隻有神知道繼續追擊會遇到什麼幺蛾子。
突然意識到留裡克提醒過“窮寇莫追”,菲斯克又考慮到已經高強度作戰十多日,還是戰士們的功勳坐騎各自僅有一匹,還是不要逼迫坐騎拚老命。
“到此為止吧!”帶隊衝擊的他勒緊韁繩,待停穩後回身大聲命令道。
眾將士健壯也都停下來。
他們撫摸著戰馬因汗水濕潤的鬃毛,不少人乾脆下馬舒坦一下筋骨。
不久,布羅迪策馬走進對手,詢問停步的菲斯克“大哥,為什麼不追了?”
“讓他們滾蛋吧。”
“是因為你覺得追殺懦夫很晦氣?”
“那到不至於。”菲斯克聳聳肩“也許布賴訥騎士已經跑了,他留下了一個大村莊,讓我們回去看看能找到多少寶貝。”
“嘁,比起找到金錢,我更想看著敵人血流成河。”布羅迪遺憾地搖搖頭。
“老弟,你會有機會的。我們暫且回去,等我們一把火把該死的村莊與堡壘焚燒,再進軍也不遲。”說罷,菲斯克調轉馬頭帶領部下原路折返。
另一方麵,殿後的阿洛維斯等人,他們在亂軍中暫且救下了幾個戰敗的彌留者。
阿洛維斯倒不會和本地士兵共情,嚴格意義而言彼此因各自的主人是敵對狀態,彼此也理應是敵對的。再說,即便彌留者是法蘭克族裔,傷者就要死了,也許更仁慈的手段是對著要害補上一劍,讓彌留者早點解脫。
他僅知道羅斯人中的禿頭將軍,對於用野蠻手段折磨敵人傷兵毫無興趣,留下活口在套取情報後,若非還有利用價值就直接乾淨利落處決。手段是乾脆,就是屢屢違背承諾的行為很虛偽無恥。
又一次,他親眼看到羅斯騎兵站在馬鐙上,如同步弓手一般,完全以大規模箭雨拋射擊敗了敵人。他早已見怪不怪,但勝利來得如此簡單還是令他大開眼界。
而對於被俘的歐奈騎士、凡爾登主教海爾度因,兩人被一路裹挾到布賴訥,親眼看到本地騎士在箭雨下潦草潰敗,無不震驚得不知所措。
尤其歐奈騎士。
布賴訥的軍事力量遠強過歐奈,騎士歐德的認知已經根深蒂固,想不到一個比自己強很多的貴族敗得如此唐突。“難道我的認知始終是錯的?不對勁,是這些羅斯人太強了吧。”
歐奈騎士歐德,他看清楚了作戰的全過程,估計到倘若自己是那邊的軍隊,怕是連逃亡的能力都沒有。幾日之前,自己竟不自量力的主動衝擊這群羅斯騎兵,真是自尋死路。
事實上,倘若存在一支兵力雄厚的法蘭克重騎兵,他們身披鉚接鎖子甲並輔以鐵片保護要害,戰馬的主要部位也安裝正片的牛皮甲保護,手持超長騎矛想著草原弓騎兵發動正麵突襲。隻要草原騎兵躲閃不急就是必死無疑的。
隻有查理曼能組織起五千名鐵甲重騎兵,向著阿瓦爾人的遊牧大營地發動強襲並迅速取勝。
菲斯克與布羅迪深知己方騎兵的優勢與劣勢,哪怕人數占優,也堅決不在戰鬥伊始與敵人硬碰硬。
角弓近距離發射重箭,並不一定擊穿敵人的重裝鉚接鎖子甲,倘若擊穿也不過是鋼製箭簇紮進一半,在穿透士兵襯裡的衣物後,在士兵的表皮製造微小傷口罷了。
奈何法蘭克的兵力早已被稀釋到各地,布賴訥騎士擁有五十名精銳,倘若一百名這樣的騎士同時聽從一位王者的調度,就算羅斯軍主力來了也難以占到便宜。
特魯瓦伯國本就因二十年前的戰爭元氣大傷,如今實力又被境內的各個騎士領稀釋,顯得實力更加孱弱。
不過,若當各地騎士感覺事態生死攸關,且帶著精銳聚集在特魯瓦城。伯國的實力反而因為恐懼、因為兵力被動集中,變得比平日裡強大了。
菲斯克與布羅迪迅速折返回來,戰士們紛紛下馬回收箭矢,同時也檢查一下死屍,發現傷者補上一劍。
菲斯克拍拍自己的臉頰,在戰場處他一眼看到了阿洛維斯與其幾個部下,這便牽著韁繩而言,又直接看到地上被捆著的三個俘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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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瞥一眼戰俘,又看向阿洛維斯的臉“本來沒想留活口的,奈何敵人逃跑的本領遠勝於作戰。這三個人是你俘虜的?”
“是我。”阿洛維斯得意洋洋道“就怕你的人斬儘殺絕,我的人不參與追擊,幫你抓俘虜的能力還是有的。”
“很好。這樣我就可以問問俘虜此地的情況。”
“好吧,我可以幫你問。”
阿洛維斯確信在聞訊結束後,喪失利用價值的普通戰士會被殺殺死。
沒有辦法,不過是一般的士兵,其價值在說明情報後的那一瞬間就完全喪失了。
既然如此,阿洛維斯覺得自己代替羅斯人做處決俘虜的惡人,至少可以給必死的俘虜一個痛快。
還是承諾“說出真相免死”,此言一出,三名戰俘乾脆爭相恐後的招供了。
於是,有關布賴訥騎士的各種情況,實則隻是被從村子裡拉來湊出的“演員騎兵”,一五一十地說明他們所知的騎士領情況。尤其是說明騎士老爺今日的作戰意願——根本就不想作戰。
“你都問完了?”菲斯克問道說明情況的阿洛維斯。
“都問完了。你聽我慢慢講。”
待老家夥一五一十地說完,本就對逃跑懦夫唾棄的菲斯克,現在對布賴訥騎士隻有惡心。
將心比心,倘若有外敵意欲攻滅羅斯部族,彼時的羅斯可是男女皆兵全麵迎戰的。十五年前的羅斯部族,就是因“滅亡危機”才團結起來同仇敵愾,最終擊敗了當年的丹麥王哈夫根與其統治的大部族。
聽聞布賴訥騎士領控製的村莊可能有三十個,環湖地區的村子都是他的。
南部法蘭克本就人口眾多(相對於羅斯人的認知),該騎士領難道就動員不出兩千名民兵麼?
騎士原計劃居然隻是做做樣子就撤退,反倒是羅斯軍真的對這他們鋪天蓋地一頓箭雨,迫使對手算是“交戰不敵而撤退”。
“夠了。”菲斯克明知阿洛維斯還要說,他抬手示意閉嘴。又道“難道那個家夥搬空了有價值財產?我倒是要看一看。那家夥不敢抵抗,隻想帶著他的人全體逃亡。我就成全他!我們所到之處,全部毀滅。”
“那麼,你就乾吧。我無權攔著你。”阿洛維斯聳聳肩。
“剩下的事。”菲斯克眼角瞥一眼跪在地上的三人。
“我會安排人去做。”
“也好。”
……
於是,羅斯軍快速徹查了空空蕩蕩的堡壘,除了看到一些灑落在地的麥粒,混亂擺放的枯草,堡壘內的金屬器具空蕩蕩,像是餐廳的房間,劃痕嚴重的木桌還擺在這裡。
堡壘核心是石屋,這裡的可燃物太少了,倒是石牆之外僅是有草垛房頂的木屋,近日以來沒有有效降雨,所有房屋簡直一點就找。
羅斯軍這便奉命點火,所謂當北部的萊斯蒙特村的大火尚未燃儘,布賴訥城堡的大火初見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