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照得城堡石牆發黃,在城堡周邊,村莊的民眾春耕忙。
埃羅圖斯男爵領內大部分村子已經完成播種,這不意味著農民可以閒下來。
各村開始將生活重心調整到畜牧、紡織,他們竭儘所能把控時間勞作,隻求家庭的利益最大化。
今年不比往年,本來民眾們都覺得帝國內戰與自己毫無關係,住得閉塞些的村子甚至不知道這件事。
但男爵的信使已經走訪了領地內所有村莊,那些看起來就身材強壯講的村民被無條件征召,身體素質差一些的一樣被拉進軍隊。
埃羅圖斯男爵赫伯特,他本不至於為了阿基坦國王的要求,為了戰爭而耗儘自己的人力物力。
哪怕波瓦蒂爾伯爵是自己的親戚,一樣不至於全力招兵。
不過,新的安茹伯爵橫空出世,為了男爵領的未來發展他決議多招些兵馬。
赫伯特深思熟慮一番,決定湊夠一支五百人的軍隊。一騎兵與四百步兵,這支軍隊可謂男爵領的精華,倘若戰鬥後損失很大,對男爵領不會造成致命打擊,吐血三升倒是真。
實則五百兵力之於一個男爵領已經是巨大的投入,他並未如之前那樣,給過境的雷格拉夫展示得那般強大,倘若僅以金錢庫存衡量,赫伯特的確不富裕。
若論領民的人口、可的兵源,就算是比較富裕了——他就是單純的缺錢,缺乏把農副產品變成金銀的手段。
盧丹地區自然而然得到了征兵令,一些村民奉命帶上祖傳的武器奉命出發。
步兵們自帶武器、防具、乾糧,男爵會再一些糧食,但主要供給的依舊是騎兵。
赫伯特一度拍著大腿聲稱“我可以拿出二百騎兵。”
這壓根是過於興奮時嘴瓢了,真的回到城堡自己斟酌,他還是決定湊出一百騎就夠了。
隻有最親信的五位騎士與男爵同行出征,他們或是赫伯特的親戚,或是家族姻親。他並沒有能力拿出大量富裕地送給這些親戚,這便對大家許諾,所謂在戰爭中獲得勝利,應該會得到阿基坦國王賞賜,至少獲得金錢收益。
戰爭是發大財的機會,也隻有勝利了才可以發財。
由於是要向勃艮第人開戰,戰爭必然非常凶險,凡決定參加的騎士,他們不便於直白說明自己的擔憂,就在實際行動上僅帶少量扈從前來,以如此行為藝術暗示對遠征的憂慮。
倒是缺乏財富的農民士兵對戰爭充滿熱忱。
他們還是第一次得到上戰場的機會,為了安撫這些家夥,赫伯特乾脆承諾“你們可以自由劫掠”,又說“襲擊如魔鬼一般的勃艮第人不是罪惡”。
勃艮第人是魔鬼?不知道。既然大人說擊敗他們可以自由搜刮戰利品,那就乾吧。
於是,當貝孔騎士的隊伍磨磨蹭蹭抵達埃羅圖斯城堡,這裡的小城已然聚集了大量武裝者。
騎兵人少而裝備精良,步兵裝備過於普通而士氣旺盛。
整體的情況令赫伯特滿意。
他也是才將軍隊集結完畢,正欲帶兵去北部的橋堡集結。
波瓦蒂爾方向的貴族們理應從自己領地過境,已經是三月底了還沒有動靜。
“難道你們真的是看著我先行動了,再磨磨蹭蹭趕過來?你們就真的樂意看到我和麥西亞人首先與勃艮第人拚命?”
某些瞬間,赫伯特覺得聖誕節時諸貴族間的契約、誓言是個笑話,好話說了太多,等問題臨近了,是否落實契約還得看情況。
突然間,就在男爵軍隊即將北上之際,一支龐大隊伍突然出現兵臨城下。
赫伯特沒有絲毫害怕,他下意識地以為這支馬車隊屬於自己的親戚、波瓦蒂爾伯爵的,當前去探查情況的士兵緊急跑回堡壘,他才明白居然是貝孔騎士的人。
“好啊!他們真是說到做到!看來,雷格拉夫對這場戰爭非常認真,我又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赫伯特很高興貝孔履行約定,就是他們來的時間點有些奇怪。
他著急軍隊立刻走出城堡,很快,一支約莫三百人的步其隊伍成群地走出小城的西大門。
夕陽柔光照得士兵們渾身發紅,此情此景貝孔有些詫異,雖然知道那還埃羅圖斯男爵的人,身為老戰士的本能還是驅使著身子保持戒備。
貝孔甩一把脖子,示意老朋友們騎馬迎上去。
他自己更是舉著一麵旗幟,那是真正的麥西亞王旗,哪怕靛藍底色在夕陽下不很明顯,對角線縫製的布條可是明明白白標注了“聖安德烈十字”。
在南部法蘭克諸貴族中,哪怕是標注特彆紋章的行為都是少見的,能把紋章做成旗幟特彆戰士出來,以埃羅圖斯的赫伯特的認知,隻有麥西亞軍隊這麼乾。
如此,赫伯特一眼看懂那旗幟最後一絲戒備也蕩然無存了,這便攥著韁繩招呼戰馬走上前。
他難掩心頭喜悅,哈哈大笑一番再道“我們早做過約定,果然你履約了。”
貝孔歪頭閒適地笑了笑“大人,我承蒙麥西亞國王的恩惠,奉命在安茹南部再拉出一支軍隊,我豈能辜負國王的命令。今日從您發領地借道北上,我們也說實在打擾了您領地居民的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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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你太客氣了。是我告訴我這條路,你是我的客人。”
“所以……”貝孔想談談駐紮一事,他再客套一下,暗示赫伯特做全權決定。
赫伯特本就非常歡迎來自安茹方向的隊伍,再仔細一看,發現所謂的軍隊簡直是一支龐大的騾馬運輸隊,他就更加安心了。
兩人就在夕陽下交涉一番,當即一拍即合。
“你們明日還要出發,過去幾天你們始終在趕路。看來雷格拉夫大人是等不及了,你們歸隊之後,麥西亞軍隊一定發動遠征。”最後的客套說罷,赫伯特指明自己的安排“我這邊也已經準備好,哪怕你們明日不來,我都可以率部出發。我和你的君主有約在先,我不會爽約。”
“看來我們來得很是時候。”
“時間把握得不錯。可惜,阿基坦諸貴族有些磨蹭。我不會再等他們,我們組成聯軍,明早一起出發,哪怕我們不行前進,估計後天傍晚我們就能抵達舊石橋(橋堡)了,我的信使聲稱,雷格拉夫大人已經在那裡了。”
“就這麼做。”貝孔最後說道。
貝孔所部途徑埃羅圖斯男爵領可謂秋毫無犯,他們點燃大量篝火一事也為男爵默許。
因為在赫伯特看來,自己未來參與的行動絕對不虧。
他所知的雷格拉夫看來是跟他羅斯王父親學了很多奇妙的東西,譬如作為聯軍的一部分,跟著雷格拉夫一同作戰,自己的五百兵馬甚至可以不親自準備軍糧。
哪怕自己帶兵空手而去,無論行軍還是打仗,雷格拉夫都要為自己軍糧。
赫伯特不會做得如此不要臉。
前些日子,有一支運糧的船隊從自己的城堡處漂過。船上都懸掛麥西亞王旗,他們就是來自埃維納河上遊的運糧隊,事實證明著雷格拉夫的軍隊還在積極籌措糧食。
有關麥西亞軍到底在乾什麼,介於城堡到橋堡的距離不遠,赫伯特早已派遣騎兵去那邊一探究竟。原來舊石橋處已經建起了規模不小的軍營,當地也建成了糧倉。
隻是赫伯特尚不清楚,雷格拉夫的人在當地的建設,是為了興建一座永固的城市,還是僅僅作為一座為了遠征而存在的臨時大營。
無論如何,隻要南方軍隊陸續抵達之際,都會注意到雷格拉夫的努力。
貝孔騎士和朋友們在埃羅圖斯城堡度過平靜一晚,高強度行軍的人們得以喘息。
他們都很明白,現在的行動不過是對未來更漫長遠征行為的一種預言。
尤其是是來自赫米萊市鎮的民兵,他們本就是安茹伯國境內的農民,哪怕先前戰爭迫使伯國崩潰,他們也沒有逃出伯國的領地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