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精疲力竭地原地坐下,勃艮第軍先在凡爾登城下莫名其妙挨了一頓致命打擊,當大家撤退時由於友軍裝在一起。
事實上,衝在最前的歐塞爾伯在吃了大虧後發生營嘯。
沒有人能判斷那該死的標槍、箭矢會擊中誰,也不知道敵人的射程究竟有多遠。
在他們的認知中,箭矢射程不過百步,可敵軍的射程遠超概念。
遂在阿爾勒伯爵軍看來,前方的友軍都像是被魔鬼附體,每個人都極具攻擊性,為了避免自己軍陣被友軍衝垮,伯爵居林隻能出此下策攻擊友軍。
兩位大伯爵的軍隊砍殺一番,軍隊尚未與敵人廝殺首先嚴重內耗的一番。
那些重騎兵被故意偷襲了馬腿,導致戰馬腿部骨折、受切割外傷,一匹戰馬等同於廢掉,也意味著一名重騎兵可能隻好無奈的做下馬重步兵。
居林無所謂自己人殺死多少歐塞爾伯爵的手下,他很遺憾於自己的重騎兵居然被友軍偷襲。
居林憋著一肚子氣,好在那些家夥已經精疲力儘,潰逃也因此戛然而止。他在亂軍中找尋歐塞爾伯爵康拉德,急切地要找到那家夥討個說法。
另一方麵,康拉德失態得如同喪家之犬,帶著親信們乾脆衝向不遠處的樹林,繼而硬是掩藏在土丘上。
未開發的森林遮天蔽日,這些溫帶的鬆樹和山毛櫸有著巨大樹蔭,它們遮蔽陽光迫使樹乾下寸草不生,不斷覆蓋的腐殖質經過
真菌分解,底層的已經開始土壤化。
這樣的森林缺乏絆住腳的藤蔓,山坡上也存不住水,馬隊硬闖進去的話勉強也能行軍。
康拉德待在密不透風的森林裡,直到天色暗淡後,他兜了個小圈子才撤到了被認為絕對安全的後方。
他驚魂未定,待走出樹林看到河畔已經點燃一串篝火,仔細聽,那邊遊弋的士兵都在用勃艮第語交談,頓時感覺如卸重負。
「走吧!我的戰士們,我們已經安全。」他向身後回收,招呼部下進入安全區吃飯。
直到這時候,歐塞爾伯國那龐大步兵的安危也是他顧不得的。
一支兵力多達一萬五千人的軍隊,在蒙受突襲後主將臨陣脫逃,士兵們怨在心頭,卻因為自己身份低賤可不敢公開抱怨自己的大伯爵是個老蠢貨。
康拉德帶兵乾脆闖入了普羅旺斯諸貴族的營地了,他實在是帶著一眾騎兵來,在軍營裡過於鮮豔了。
很快,急於找他尋仇的阿爾勒伯爵居林終於找到了這位拋棄大軍的貴族。
如果說居林過去時光對康拉德表麵上的客客氣氣,來自於對歐塞爾軍的忌憚,現在他覺得那群家夥外強中乾,其軍隊的確兵力雄厚,論素質顯然就是一坨爛泥。
居林騎上馬,終於也落日餘光中與康拉德碰頭。
此刻他已沒了什麼客套,擺著一張好似便秘一周的痛苦老臉,斥責道:「你似乎是去森林裡遊玩了?看看你做的好事!你
的人全在逃命,他們已經瘋了,居然在砍殺我的人。」
「啊?你說什麼?」康拉德大吃一驚,難以置信。
「我是說,你的人沒膽子和敵軍廝殺,現在忙著砍殺我的人。」
「這……這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居林繼續憤怒道:「你親自去看看吧。你也該感謝我,多虧了我的戰士堵住你的人的退路,否則他們早就跑得沒影了。」
一時間康拉德無話可說,在弄清楚具體情況前,他實在想不到更好的對策。而且現在自己肚子咕咕叫,饑餓感加劇裡情緒消沉,康拉德隻想吃點東西再從長計議。
短時間內上勃艮第諸貴族軍隊到底損失多少
,他們自己沒有能力調查清楚。
小貴族與他們的部下失聯,混在一起的步兵也在積極尋找他們的主人。
一條死亡之線分給了上勃艮第軍與普羅旺斯軍,這條線上到處是屍體,以及一些無助哀嚎的聲音。
康拉德順著聲音來,看到了一副令他終生難忘的場麵。他從未想到自己人還能廝殺起來,再想想剛剛居林對自己的斥責,現在輪到他自己暴怒了。
他目睹屍體掐著腰微微低頭怒斥道:「居林,你也看看你做的好事。你的人分明在殺我的人!」
康拉德啃了一點黑麵包,他自己氣都氣飽了,這便帶著一些親信氣哄哄地再度進入普羅旺斯軍的營地,找尋居林把事情好好談清楚。
卻說康拉德到底損失多少?把
所有傷者統計在內,一萬五千人的大軍事實上已經折損了兩千人,也許會有很多傷兵在修養一個月的時間後可以再次上戰場,但戰爭根本不會為了這群傷兵做任何等待。
按理說蒙受如此大的傷亡,主要由武裝服役農民構成勃艮第步兵應該全麵潰逃,從而讓這次遠征土崩瓦解。
他們的確全麵潰逃了,多虧了馬斯河穀地形逼仄,所有逃兵隻能向一個方向逃竄。
居林在最初麵對康拉德時說的那一席話也沒有錯。若非普羅旺斯諸貴族派兵構築一堵堅不可摧的牆,康拉德的一萬五千人的大軍怕是拋棄輜重全體跑完了。
雖然不清楚北方到底發生了怎樣的慘劇,當戰鬥爆發之際,阿爾勒伯爵居林、奧蘭治男爵艾爾蒙諾等貴族,以及普羅旺斯國王丕平二世,都聽到了那邊殺聲震天,不久便看到無數士兵向南方奪路而逃……
至少這些普羅旺斯諸貴族可以從潰兵處獲悉一些殘酷真相,所謂凡爾登城肯定不在「小狼」威爾芬的手裡。
那裡盤踞著一支強大軍隊,每個人都戴著鐵皮頭盔,敵軍必然實力雄厚。
敵軍樹立了非常多的旗幟,該行為是所有法蘭克貴族不會做的。所有旗幟都是「聖安德烈十字」,它乾脆證明了敵軍就是諾曼人中最可惡的羅斯軍。
歐塞爾伯爵被羅斯人打得抱頭鼠竄,反正死的不是自己人,居林對那些羅斯人還是不以為意。
也
許羅斯人的確很強,萬一是自己不得不與他們交戰,估計不會輸。至於勝利,瞧瞧前麵的歐塞爾軍隊被打得這麼慘,打贏也是慘勝吧。
再說,現在自己的兵馬遭遇潰兵偷襲已經蒙受損失。
現在的居林沒有萌生退意,他們從地中海之濱浩浩蕩蕩衝入內陸的阿登森林,原計劃是順利控製由教士們管理的凡爾登城,怎料事情變成了這樣。
即便遇到千難萬險,軍隊必須克服困難馳援皇帝。哪怕隻有一部分軍隊抵達也好,縱使皇帝最後戰敗了,普羅旺斯諸貴也可以自豪地宣稱「我們恪守了效忠諾言」。
至少丕平二世的態度矢誌不渝。
原本馳援皇帝的不隻有勃艮第軍,來自倫巴第的意大利方向友軍也聲稱赴約救皇帝,結果那邊的貴族們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在拖延時間。
說不定就是故意拖延呢。
那邊打大貴族娶了「禿頭」查理的妹妹,現在查理反對他的皇帝大哥,意大利方麵的諸貴族實在需要對未來好好考慮。因為,固然意大利地區的貴族也出身於加洛林王室,他們根本不是「虔誠者」路易的直係後代。當地貴族與王室的血脈聯係已經比較淡了,迎娶「禿頭」查理妹妹的行為是一種親上加親的行為,彼時查理還在意大利流亡,當地貴族是靠著這份姻親為自己增加一份籌碼,同時收留感染了肺結核的流亡太後朱迪斯,一樣是增加籌碼。
北意大利的大貴族多出
自加洛林王室,小貴族儘是羅馬貴族後裔與倫巴第貴族後裔,廣大平民就是普通倫巴第人、羅馬人和少量希臘人。
意大利的貴族們可以坐山觀虎鬥,還因為教宗直接控製了半個亞平寧,最南部還有一些地域被東羅馬帝國管理,令貴族們要考慮很多。
貴族們可以道貌岸然地聲稱「我們不喜歡」戰爭,再繼續隱忍。畢竟就算皇帝戰敗,北意大利諸貴族的日子還是老一套。
勃艮第人本也來不關心那邊的家夥們,阿爾勒伯爵平日裡忙著與東邊的意大利貴族做諸如橄欖油、漁獲和柑橘的生意,雙方早就建立堅實互信,才不會擔心自己帶著大軍北方後,意大利貴族趁機來占地盤。
普羅旺斯軍搭起了帳篷,在光禿禿的河灘上,居林建好了他的指揮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