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五月份,歐塞爾城外的原野一片鬱鬱蔥蔥,氣候適宜南風溫潤,所有來自北方的戰士靜下心來享受舒適時光。
羅斯麥西亞聯軍的軍糧儲備仍舊充裕,未來兩個月的時間裡也不必擔心餓肚子。
聯軍也不會完全隻靠手裡的糧食過活,他們控製了城市外的原野,分散開來搜刮當地物產也是歐塞爾伯爵無法控製的。
後者隻希望聯軍維持現狀,在河裡撈魚、森林狩獵都可以被容忍,捕獲再甚,鳥獸遊魚都能在未來複蘇,隻要他們不將空蕩蕩的村莊一把火燒毀,不馬踏青苗就好,這樣等戰爭結束了,逃亡的村民陸續回家還能有棲身之所,今秋還能收割一些糧食不至於釀成饑荒。
至於留裡克與康拉德要求的“解圍費用”,歐塞爾現在拿不出一千磅銀幣,拿出大把糧食做款項一樣交不出來。
留裡克也實在沒有以臆想中的軍事手段解救城市,不過是一句話命令自己的大兒子解除圍城罷,羅斯軍非但毫不費力,還心情愉悅地與夢幻般出現的友軍會師。
作為君王後的留裡克對於許多事情需要保持底線,一些虛偽與無恥的事情不好再做,哪怕真的要做,罪責也不能落在自己頭上。
所以現在的他並不催促康拉德還錢,未來一段時間也無需再提,此事可以作為一個籌碼,適當的時候在要求歐塞爾方還錢。
康拉德在等待自己的西部守軍陸續歸來,也希望北部近鄰特魯瓦伯爵對自己的警告做出回應。
過去的時光大家都效忠於“皇帝”洛泰爾,如今歐塞爾等所有的勃艮第貴族均站在反對皇帝的立場上,難道特魯瓦伯國還要執迷不悟麼?倘若如此,羅斯人下一個攻擊目標就是特魯瓦。
哪怕羅斯人不出手,隻怕查理的軍隊抵達,也會主動向特魯瓦開戰。
康拉德派出的使者就是帶著警告信而去,實則他誤判了形式。
如果他能切實的了解到,一個多月前逃出馬斯河穀的羅斯騎兵針對特魯瓦伯國的村莊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就該想到特魯瓦伯爵阿勒蘭對自己的警告不但是置若罔聞,還將出離的憤怒。
超過三十個村莊被焚毀,一座斥巨資建造的大教堂化為灰燼,多個騎士領崩潰,本就不多的軍隊因被偷襲進一步受損,難以計數的難民湧入特魯瓦城,隻有神知道爛攤子何時能妥善解決。
特魯瓦伯爵忙著處理身邊紛繁的麻煩,全然無所謂不遠處鄰邦的一係列作為。
特魯瓦與歐塞爾並未敵對,伯爵也想不到歐塞爾會突然舉起叛旗。
事實便是使者在狂奔約莫五十公裡就進抵特魯瓦城下,置身於城外的一片難民營中,使者確信這裡也遭遇過襲擊。
起初,伯爵阿勒蘭好意召見了鄰邦使者,怎料一份羊皮紙書信提交上來,文件內容都是在要求特魯瓦也背叛皇帝。
歐塞爾伯爵是腦子糊塗了?康拉德不是一直宣稱自己王室的大忠臣麼?尤其是康拉德,此生侍奉了查理曼、虔誠者路易與洛泰爾,最終還是背叛了。
還說什麼,如果不照做,按照信件上的威脅,西南方向的龐大軍隊抵達特魯瓦就是野蠻戰爭。
伯爵阿勒蘭摸不清頭腦,他漸漸有些動搖,直到他親自詢問使者具體情況,才獲悉晴天霹靂般的事實,於是原本動搖的思緒瞬間繃緊。
原來瘋狂襲擊自己領地的凶手找到了!那些惡棍並沒有逃走,而是流竄到了歐塞爾境內。雖然他還是難以置信,瞧瞧使者們信誓旦旦的言辭,似乎真有一萬多人的大軍盤踞在歐塞爾。
“羅斯人?襲擊我的是羅斯人?他們不是善於劃船的海盜嗎?怎麼還有狡猾的騎兵?愚蠢的康拉德,你是讓我與那些匪徒將和?你覺得我和你一樣墮落嗎?你是一條狗!”阿勒蘭乾脆當著使者的麵直接開罵了。
阿勒蘭親自追殺襲擊教堂的匪徒結果撲了個空,目睹教堂在衝天大火中的淒慘模樣,他怒火中燒隻想抓到襲擊者,再一個個親手給他們放血。
如果他的絕對理性的,就當識時務得派出使者去歐塞爾一趟,與康拉德、羅斯人貴族們好好談談,或許再讓渡一些權力確保特魯瓦的局勢不要繼續惡化。
他從未想到過這種可能性,暴怒的他就差直接斬首使者。
他告知使者“回去告訴你們的主人,特魯瓦不會向野蠻人屈服。”罷了,在那張羊皮紙書信的背麵,他令人寫上自己說的這番話,又想了想還補充一句“歐塞爾的康拉德是一條狗”,然後扔給使者令其滾蛋。
無可奈何的使者也懶得再在特魯瓦逗留,普通戰士無所謂大貴族的命運,僅有個彆人惋惜阿勒蘭的命運。因為僅憑這份書信,足夠給特魯瓦帶來徹底的毀滅。
在一番暢快的回絕後,阿勒蘭沒有坐以待斃。
早在三月底突遭襲擊的時候,特魯瓦就開始了動員。不僅境內的騎士們儘可能動員起來,大量農民也拿起武器。守在特魯瓦城目睹浩浩蕩蕩的大軍,因過去年代的遠征伯國元氣大傷,特魯瓦並無遠征的能力,伯爵指揮家鄉民眾自保還是有能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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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更期待襲擊者再次出現,自己就在特魯瓦守株待兔。
但是如果敵軍兵力真的強大,僅靠自己的力量估計難以應對。
特魯瓦方麵想到的最佳對策也是搬救兵。伯爵阿勒蘭派出使者首先衝向西北方向的普羅萬城,那是王室鑄幣廠所在,當地是皇帝的直轄地,駐軍也完全聽命於皇帝。那些軍隊的忠誠度毋庸置疑,倘若敵軍真的全麵進攻特魯瓦,無論成功與否,不遠處的普羅萬因蘊含著巨大財富,一定也是被襲擊的對象。
特魯瓦跑出的使者快馬加鞭衝向普羅萬,勁爆消息一傳來,當地軍隊並沒有打算武力保衛鑄幣廠,而是想辦法轉移錢財向著巴黎方向撤退。
突然間普羅萬城人心惶惶,風言風語傳遍整個城市,鑄幣廠工匠也都無心工作了。整個城市開始自發搬遷,信使抵達的第二天就開始有人逃亡,第三天開始全麵撤退。
難道隻是幾個騎馬信使的一麵之詞就嚇得整個城市逃亡?原來特魯瓦伯國被襲的消息早已傳到了普羅萬,當地居民首先意識到有野蠻匪徒發動襲擊,而伯爵大人的反擊撲了個空,凶殘的匪徒如魔鬼一般在大世界裡挑選目標偷襲。
自那時起普羅萬城就開始戒備,如今精神緊張得開啟逃亡也理所當然。
普羅萬城對使者而言隻是過路城市,他們抵達此地後就開始兵分兩路。
一組信使繼續向西奔向默倫城,抵達默倫將消息告知當地長官,很快巴黎伯爵即可獲悉戰爭來襲。
另一組信使奔向西北方向的莫城,很快聖康坦伯爵理應得到戰爭威脅。
以巴黎為中心的區域人口頗為稠密,當地有著大量的騎士領地,如此多的下級貴族是巴黎伯爵的實力與底氣。作為王室的親戚,巴黎伯爵與聖康坦伯爵怎麼想都不會背叛皇帝,一如特魯瓦不會背叛。
至於歐塞爾的反叛,對比下來也就沒什麼問題了——畢竟那是勃艮第人——有時候一條養好了的狗也會突然咬主人。
所以前往特魯瓦的使者去得快回來也快,使者將阿勒蘭的回信交給康拉德,後者思考一番,隱去了特魯瓦方麵對自己的嘲諷謾罵,再把消息送給了留裡克。
此刻羅斯軍的指揮中樞仍舊安置在城南的橋梁附近,留裡克在此建設起一些木屋,照例又依托木車構建出簡易防禦工事。
有關菲斯克在特魯瓦的奇遇留裡克已經獲悉,再者聯軍中還有一位歐奈騎士,此人出了更詳細的消息。
有使者聲稱帶著重大消息意欲覲見羅斯王,留裡克心想著康拉德那家夥沒有大事絕不會派人來,考慮雙方和氣就令衛兵放人進來。
一番言語客套,使者就奉上康拉德的親筆信。隻見羊皮紙上歪歪扭扭寫著一些拉丁語詞句,明確描述了特魯瓦伯國堅決的敵對態度,乃至是建議羅斯軍可以主動出擊討伐那個仍舊效忠洛泰爾的貴族。
凡是帝國派貴族都該打,羅斯軍的旗號就是這個。
特魯瓦伯國已經挨了一頓好打,既然對洛泰爾忠心不改,那就隻好將之毀滅了,否則感覺都對不起那家夥的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