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惟庸打量著四名騎警。
純黑的高頭大馬,相較於朱四郎的混成騎兵協,少了戰馬的護甲。
軍服也非陸軍軍服,更類似於海軍的白色軍裝,隻是沒有肩章。
他之所以知道這種騎馬的警察是騎警。
是因為,這四名騎警握馬韁的左臂帶著一塊黑色棱形銘牌,銘牌上,金線繡織,明明白白寫著騎警二字。
馬腹、腿前,一個帆布做的好看兜子裡,插著一根,露出半截,黑漆漆的棍子,也不知是鐵做的,還是木頭做的。
想來應該是配置騎警的‘武器’吧?
……
道路對麵,綠化帶內,樹蔭下,兩個青年,仿佛看熱鬨般,看著馬路對麵,被騎警攔下的胡惟庸、呂本。
其中一個,穿著與騎警相同的製服,摘下大簷帽,頂在食指上轉著,似笑非笑看著和騎警‘對峙’的胡惟庸、呂本,“這兩位,一位是大明朝廷的前宰相,雖然被咱們王爺趕出朝堂,可門生故吏,朋黨走狗依舊不少,一位是太子側妃的父親,把這兩位抓到我的警察署,影響可不小,那些依舊把咱們燕藩當做大明附庸、番邦的家夥,肯定會一邊恨得牙癢癢,一邊收起囂張氣焰。”
“方瑞,你們軍情司是怎麼知道,這兩家夥把暫居證扔了?還有,這事毛司長知道嗎?王爺知道嗎?我可跟你說,我就是個小小的警察署長,肩膀稚嫩,扛不起這麼大的事情,到時候,王爺埋怨我,我第一個把你方瑞供出去。”
……
這個自稱警署署長的年輕人,邊說,邊用食指頂著大簷帽轉動時。
站在其旁邊。
最上一顆風紀扣都扣得緊緊的青年,鄙夷瞥了眼,“我現在才知道,咱們當初一起被司長相中,進入軍情司受訓,為什麼你會被司長一腳踢出軍情司,你這種滑頭,做警署這份工作最合適,不過,你可千萬要小心,你們警署直接接觸百姓,最容易被民間的一些風氣習染,將來貪汙腐敗,可彆讓我親自抓你。”
慕容寒唇角狠狠抽搐。
他的性格,的確不適合在軍情司乾。
可揭人不揭短吧!
“哼!你抓我?你永遠也等不到這個機會,咱還要跟著王爺乾大事呢!我的問題,你還沒回答,快說!”
方瑞舉手,眯眼,眼神淩厲冷酷,對著胡惟庸做了一個射擊手勢,“常茂死的時候,他就應該死了,可惜,王爺一片拳拳孝心,不想在陛下的金陵城搞暗殺,這幾年,這姓胡的倒是上躥下跳,瞧著吧,總有一天,夷其九族!”
他就是當初負責殺常茂的帶隊隊長。
話中,扭頭看了眼慕容寒,“老慕,你也接受過軍情司的特訓,應該知道,軍情司的規矩,你現在是警察係統內的人,我們軍情司的事情少摻和,至於敲打一下某些不長眼的家夥,這是司長交代的,我們還在挑選敲打對象,這兩貨就自己跳出來了,怨誰?”
……
“請出示暫居證!”
為首騎警,看著胡惟庸三人不為所動,微微皺眉。
周東家一個激靈,忙從兜裡拿出暫居證,遞給騎警同時,替胡惟庸二人解釋:“這兩位都是跟隨陛下來王爺燕藩的朝中大人,這位是太子嶽父呂本呂大人,這位是前宰相,胡惟庸胡相,王隊長,我可以為兩位大人作證。”
呂本聽周東家介紹他是太子嶽父,唇角笑意一閃而逝,略得一絲挑釁看著四名騎警。
騎警隊長把暫居證交還給周東家,嚴肅道:“你的暫居證顯示,你經常居住在燕京,既然如此,你不知道擔保人必須是本地人的規矩?”
話中,隊長看向胡惟庸二人,“兩位來我們燕京就算是客人,兩位應該明白入鄉隨俗的道理吧?來了我們燕京,不管你是誰,你都得守燕京的規矩,如果兩位拿不出暫居證,我不管你們是誰,又是誰的嶽父,在中原又有多大的身份,兩位都要跟我去警署走一趟。”
“據我所知,像兩位這樣的大人物來我們燕京,應該不用自己去警署辦理暫居證,葉部親自向我們署長取了屬於你們的暫居證。”
“如果沒帶在身上,可以派人去取,驗證後就能離開警署,如果拿不出暫居證,就必須本地人擔保,同時羈押六個小時略作懲罰,繳足保釋金即可重新辦理暫居證離開警署……”
胡惟庸、呂本臉都黑了。
他們拿不出來。
當時扔在房間覺得惡心,他們直接扔房門外,禮賓館提供的垃圾桶內了!
羈押六個小時?
還得本地人擔保?
他們在燕京,認識的本地人,就是朱四郎了。
讓朱四郎擔保他們?
若如此,此事必然傳揚開,這個臉,他們丟不起!
哼!
呂本冷哼一聲,“小小卑賤衙役,你算什麼東西,你知道你這種人在大明,麵對老夫時……”
“呂大人、呂大人……”周東家聽聞呂本的話,臉色頓變,急的直跺腳,呂本卻置若罔聞。
騎警隊長微微皺眉,等呂本說完,看向胡惟庸:“你們是一起的,他說的這些話,你認同嗎?”
胡惟庸見周東家急的都冒汗了,再看四名騎警的神色。
他有種很不妙的感覺。
內心想退縮,不想在辱罵這些騎警上,和呂本站在一起。
可……
這個時候,若是不和呂本站在一起,定會影響他們之間的關係。
轉瞬,胡惟庸就想了很多,隨後暗罵呂本同時,點頭嚴肅道:“呂大人的話,或許有些激烈了,但我們是朝廷來的的客人,呂大人更是……”
騎警隊長抬手製止胡惟庸,“我們查驗暫居證是公事公辦,並未傷害你們,而你們拒不配合也就罷了,還公然辱罵我們,這是抹黑、詆毀我們警署,就憑你們,沒有合情合理的緣由,辱罵詆毀警署,無論你們能不能拿出暫居證,你們都必須接受拘禁二十四小時的懲處。”
“你敢!”呂本頓時大怒。
拘禁二十四小時?
真如此,他們的臉恐怕都丟光了!
騎警隊長沒說話,拿起掛在脖子上的鐵哨子。
嘀——
尖銳哨音響起。
嗒嗒嗒……
片刻後,兩名附近訓示的警察小跑靠近,立正行禮。
騎警隊長舉手回禮後,指著胡惟庸呂本,“這兩個人,不但無法出示暫居證,在我們有理有據有節執行任務期間,還辱罵我們,這位周東家是證人,把這二人帶回警署,按照條例,拘禁二十四小時,然後讓他們提供保人,繳納最高額度保釋金,才準許保釋!”
“是!”徒步訓示的警察敬禮後,直接衝上去。
“我是太子嶽父!”
“爾敢!”
……
嗤!
馬路對麵。
嗤然聲響起。
軍情司方瑞嗤笑道:“太子嶽父?可真敢說!”
話罷,扭頭看向慕容寒,“事情是咱們兩人一起背著王爺做的,現在事情做了,該向王爺請罪了!”
“老子就知道,每次你找老子總沒好事!”慕容寒扣上大簷帽,笑著罵罵咧咧,往王宮方向走去。
……
議政殿。
“王爺,臣認為,國號應該有中華二字……”
“臣讚同夏部長的提議,往後,咱們還要給治下所有各族百姓,灌輸帶有中華二字色彩的族群性,就好像漢朝,開創了漢族一樣,想同化團結治下所有族群,我們也必須給我們治下這個龐大族群,定義一種族群性,如果使用漢族,咱們中原遷民,吞並其他族群的色彩就太明顯了,不利於同化團結,應該依托中原文化,在中原文化基礎上,開創的新文化、新文明基礎上,創建一個新的族群。”
……
“王爺,咱們得旗幟,臣認為,應該有龍和鳳!”
“不妥,蔣部,彆以為我們不知道,你是感念王妃,我們也知道王妃和王爺感情令人羨煞,但這是國家大事,你不能為了討好王妃,在國家大事上胡亂作為。”
“啪!老夏你個小白蓮,是不是想打架!”
……
朱棣坐在首位,拿著一根鉛筆寫寫畫畫同時,聽眾人爭論的熱火朝天,唇角漸漸浮現笑意。
突然,殿內陷入安靜。
抬頭,含笑看著眾人,“怎麼不說了?”
視線轉向蔣進忠,“進忠,怎麼把袖子放下了?不是要和夏部長打一架嗎?”
蔣進忠忙把擼起的袖子擼下來,訕笑,眼珠子滴溜溜一轉,詭變解釋道:“王爺,老夏他冤枉我,我提議咱們燕藩未來國旗上要有龍和鳳,並不是為了討好王妃,也不是感念王妃對臣當初的幫助,臣隻是覺得,咱們燕藩要提高女性地位,龍代表男、鳳代表女,龍鳳同時出現在咱們燕藩未來旗幟上,就是朝廷對待男女最好的表態。”
朱棣含笑瞪了眼。
壓了壓手,示意蔣進忠坐下。
等蔣進忠坐下後,目光環視眾人。
說道:“大家剛才關於國號、國旗、年號、國歌這些問題,都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咱們現在一條條來解決。”
眾人頓時正襟危坐。
朱棣笑笑,低頭,看著寫在折子上的各種意見。
“先說國號吧,國號這個問題,你們的意見比較一致,都認為,應該有中華二字。”
朱棣略微停頓。
其實他也挺喜歡國號中,包含這兩個字。
可,他也有顧慮。
沉吟道:“中,中心!咱們燕藩真的做好準備,成為世界文明、文化的中心了嗎?其次,我們貿貿然用這個中,會不會刺激中原很多人,保守派姑且不說了,都不用說,如果我們使用中這個字眼,中原的保守派,一定恨不得把咱們生吞活剝了,那麼,和咱們燕藩交好的革新派,若是知曉咱們使用中這個字眼,會有什麼感覺?”
眾人麵色沉凝。
葉茂看看眾人,率先開口,“恐怕,即便革新派和咱們交好,知曉咱們使用中這個字眼,恐怕情感上,也不好受。”
這十分不利於燕藩的未來。
燕藩想要發展,雖說不用為技術、糧食、土地這些事情發愁。
但有一樣,必須得依靠中原。
人口!
朱棣看眾人都在反思,笑道:“未來,時機合適,我們或許可以改用中華為國號,但現在不適合,我看,現在就低調點,暫時就用南華為國號吧,不過中華這個族群色彩的概念,可以提倡。這個族群概念,應該包含中原各族百姓、以及四海百姓。”
“還記不記得我們當初出海時的理想?”
“我們要為中原開拓更大的生存空間,我們要把中原文化傳揚四海之上,弘揚中原文化,用中原文化,同化四海。”
“所以,我們不能因為,將來燕藩建國,就隻想我們這個小團體。當初出海時,我們這些人,許下的宏大理想願望,也不能遺忘丟失,所以,利用中華這個族群色彩的概念,將四海和中原緊密聯係起來,是必不可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