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慰安撫中,扶著胡惟庸靠躺在床頭。
在凳子坐下後,關切詢問:“禦醫怎麼說?”
“能不能恢複了?”
胡惟庸若是這幅鬼樣子,左相恐怕做到頭了。
胡惟庸臉色難堪,左臉猙獰扭曲,“禦醫說能恢複,但需要時間,恩師,左相位置,學生怕是得讓出來。”
他做的一切,都是為鞏固自己的左相權柄。
沒想到,最終竟以這樣屈辱的方式,主動請辭。
這幅鬼樣子,即便朱皇帝讓他繼續擔任左相,他都沒臉。
李善長點點頭,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安慰。
“恩師,學生昏迷後,有沒有人反駁朱四郎?”胡惟庸眼巴巴看著李善長。
家裡人擔心他再受刺激,都不告訴他,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李善長有些猶豫。
“恩師!”
胡惟庸焦急催促。
李善長輕輕拍拍胡惟庸肩膀,“你彆急,接下來也彆激動,你之後,百官根本不敢針對朱四郎……”
當時胡惟庸的反應,著實把大夥兒嚇到了。
誰都不知,朱四郎還有沒有挖坑。
……
胡惟庸聽到朱棣的鄉土村社構想,全盤通過,並且還得到劉伯溫、宋濂等人提醒,更加完美完善。
嘎嘎……
握拳,咬牙,中風歪了的嘴角,此刻更加歪斜。
輸了!
他輸的很徹底。
“你沒完全輸。”李善長見胡惟庸情緒反而越來越激動,忙寬慰:“下朝後,太子喊住朱四郎,想來是對朱四郎的霸道作風有看法……”
……
胡惟庸臉色漸漸變得好看了些。
太子的舉動,讓他看到,這對兄弟,因理念不同,矛盾慢慢越來越大,最終反目成仇的可能。
……
“除此之外,隨著朱皇帝提前給朱四郎點狀元,金陵百姓都在熱議,深挖此事,用不了幾天,朱四郎就是朱棣這個事實,就會曝光!”
……
‘朱四郎,今日之恥,來日,我胡惟庸一定加倍奉還,讓你們兄弟手足相殘!’
胡惟庸臉上浮現猙獰笑意。
好一會兒,回神,看向李善長,“恩師,我請辭後,朱皇帝可能讓兩個人接替我,一個是恩師,一個是劉伯溫,恩師一定要爭取……”
……
於此同時。
東宮。
太子妃寢宮。
常氏見朱標站在窗前怔怔出神,微微皺眉,隨即走到朱標身邊,柔聲低語,“太子爺,我認為四弟無論是以前的低調,還是現在的行事霸道,都是為了父皇、為了太子爺……”
早朝之後。
舅舅就來過東宮。
詳細提及,四弟早朝的種種表現。
她問舅舅,為何告訴她這些事,舅舅沒說原因。
或許,舅舅就是想讓她勸說太子爺。
千萬不要因為這些事情,對四弟心生芥蒂。
無論四弟怎麼變。
她都相信,四弟肯定沒針對太子的野心。
往後,她還要多勸說太子爺,包容四弟。
……
朱標苦笑搖頭,“你誤會我了,老四的做事風格,我的確很不認同,可我並不是想這件事,我是想,雄英交給老四,讓雄英學老四,真的合適嗎?”
認為一些人彆有用心,不懷好意,不想聽。
就直接想個辦法,讓人家連話都不敢說。
太霸道了。
老四如此沒什麼。
可雄英將來要繼承大統。
將來,他真能放心,把大明江山交給一個,像老四這麼霸道的人?
這樣的人,能坐穩江山?
做一個好皇帝?
“太子爺,雄英才跟四弟學習,現在突然讓雄英回來,影響太大……”
常氏委婉提醒。
其實,她並不覺四弟的做事方法有什麼不對。
是霸道了點。
可四弟並沒阻止彆人發聲。
劉伯溫、宋濂這些懷著一顆公心之人,不就發聲,並且四弟也采納了他們的意見?
四弟隻是使那些彆有用心之人,心虛不敢發聲罷了。
這沒什麼不好。
但她不能直接說。
說話得講究藝術。
此刻,她有些明白,舅舅為什麼來東宮,對她詳細講述早朝之事。
……
朱標聽著,微微點頭,轉頭,握住常氏手,笑道:“你說得對,雄英跟著四弟學習之事,以後再說吧。”
這件事,是他考慮不周。
突然讓雄英離開四弟,會給外界釋放出一種錯誤信號。
呼!
常氏暗暗鬆了口氣。
……
數日後。
北平。
秦王府。
書房。
朱樉雙手捏著一張紙條,整個人都呆滯了。
“殿下,怎麼了?”
姚廣孝好奇詢問,信報是從金陵來的,大概率是關於朱四郎春闈的消息。
可秦王為何如此表情。
朱樉微張的嘴巴合上,扭頭,驚道:“老四又考了第一名!被點狀元,還把胡惟庸給氣中風!”
“什麼!”
姚廣孝豁然起身,眼睛瞪大,滿臉難以置信,燕王沒藏拙?
這怎麼可能?
他想乾什麼?
“姚先生,老四到底想做什麼?將計就計,積蓄力量,爭儲奪嫡嗎?”
他們捧老四。
老四就將計就計,積蓄力量。
將來關鍵時刻,一舉擊敗所有人,問鼎那個位置?
除此之外,他實在想不出,老四順勢而為,還有什麼目的。
姚廣孝聞聲回神,扭頭看向朱樉,“還有一種可能,扼殺王爺的奪嫡之心!反殺捧殺他的人!”
朱四郎沒有力量時。
無論彆人做什麼,他都沒法阻止。
可當朱四郎在捧殺過程中,積累足夠力量時,他就可以按自己心意做主。
其他人想做什麼,都得問一句,朱四郎答不答應!同不同意!
朱四郎做事,每每總能讓人大吃一驚。
轉戰草原,所有人都認定,朱四郎死定了,可朱四郎攜大勝之威凱旋。
春闈,都判斷朱四郎會低調藏拙,朱四郎直接考第一名。
被捧殺,朱四郎就反過來將計就計……
此王,當真是朱家最優秀的!不過,他不怕!相反還很激動,期待將來和朱四郎對弈!
北平十局,方寸棋盤。
哪有天下這個大棋局,豪邁刺激!
朱樉臉頰火辣辣。
他下意識懷疑老四有奪嫡之心。
卻未想到,老四可能隻是想要他死心,甚至,利用手中掌握的力量,保全他!
“王爺,要放棄嗎?無論燕王想做什麼,都已經入局了,將來,大明局勢會更加波瀾壯闊!”
往後的大明,一定是風起雲湧。
朱樉堅定搖頭,“沒有失敗,本王就不會放棄。”
既然動心,且決定了,豈能輕易放得下。
……
砰!
按察司,呂本官房。
砸東西聲接連不斷傳出。
引得其他人紛紛側目。
“朱四郎!”
官房內,呂本滿臉猙獰,咬牙切齒。
朱四郎沒藏拙。
長子呂兆,一個蠢貨,竟然用田契押注,呂家損失太慘重了。
多年積累,幾乎化為烏有!
督查期間的損失。
再加這次押注的損失。
呂家至少縮水七成財富。
而這一切,都是朱四郎造成的!
胡惟庸都被朱四郎氣的中風。
“朱四郎,你以為,仗著朱皇帝喜愛,就可以如此霸道?老夫看你倒黴時,何等悲慘!”
他很了解太子爺。
朱四郎太霸道了。
這兄弟兩肯定尿不到一個夜壺!
他等著太子爺和朱四郎反目成仇的一天。
……
又一日清晨。
一個勁爆消息,忽然在金陵城傳開。
“俺知道朱解元為何被提前點狀元了,朱解元是燕王!朱解元是燕王!”
“哪來的消息,準確嗎?”
“千真萬確,是本屆上榜士子說的,這些士子說,燕王排行老四……”
“對啊!朱四郎!徐大丫!俺就說,怎麼怪怪的,原來朱四郎就是燕王,徐大丫就是徐家小姐!”
“豈不是說,燕王允文允武?”
……
有人刻意推動下,朱棣的兩重身份,終於合二為一。
瞬間,整個金陵城沸騰。
無數百姓,為了確認真假,蜂擁湧向徐府、洪武門外皇城廣場……
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