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殿內。
沒有伺候的宮女、太監。
朱元璋基本都不來這個寢殿,也就和馬秀英賭氣的時候,又嫌後宮其他嬪妃煩,才會偶爾來獨屬皇帝的寢殿住幾天。
鬨幾天分居,隻要馬秀英給台階,就會借坡下驢。
……
朱元璋穿著褐色的棉布衣衫,站在銅鏡前,審視著。
“嗯!”
滿意點點頭,“這套以前打天下時的土布衣服最好,低調內斂,咱穿這身衣服,去給秀英送行,就是瘋狂暗示秀英:咱也想去,咱也想去,你邀請咱一下。”
秀英那麼聰慧,肯定能看懂他的暗示。
收起思緒,轉身興致衝衝往殿外走去。
吱呀!
殿門打開。
朱標等的已經有些不耐了,聞聲,轉頭,瞬間愣怔……
上下打量朱元璋,“父皇,你這怎麼……”
“什麼怎麼?父皇想換身穿著舒適的衣服,還要向你解釋?”朱元璋故意黑著臉瞪了眼,徑直往坤寧宮而去。
再讓標兒想下去,非得把他的用意琢磨透不可。
這點小心思,秀英知道就行了。
哎,說來說去,根子上都怨混賬老四,他要是肯給咱個台階,咱何至於此?
朱標可不知,朱元璋在想什麼。
略微慢了半拍跟在側後麵,狐疑打量……
……
坤寧宮。
宮院。
常氏也來了,蹲在朱雄英麵前,叮囑:“你四叔和四嬸,還要照顧小雍鳴、小祈嫿,到了土橋村後,不要過於調皮……”
雄英這麼小,讓四弟帶著出門,身為母親,她雖然不放心。
可說到底,人家四弟和妙雲才是最委屈的。
雍鳴和祈嫿還這麼小,四弟就要陪著雄英,出遠門,去遼東。
這來來回回至少得三個月。
馬秀英在旁欣慰看著。
大兒媳是個懂恩義的,沒因雄英是自己孩子,就處處要求彆人付出。
這很好。
朱家雖然貴為皇家。
但這種自私自利的想法,也絕對要不得。
這世間,無論你身份多麼高貴,都沒有權力要求彆人,永遠圍著你轉。
存著這種心思的人,最終一定會害了自己。
“準備好了嗎?”
宮院外傳來的聲音,打斷了馬秀英思緒,循著聲音看去……
噗!
馬秀英沒忍住笑出聲。
身邊的明霞,狐疑看了眼。
常氏也好奇狐疑看了眼,見朱元璋走來,忙帶著朱雄英行禮請安:“父皇祖父)。”
哈哈……
朱元璋爽朗笑著擺手:“自家人,免了免了。”
話中,抱起朱雄英,笑問:“大孫子,敢不敢跟你四叔出遠門?”
眼神餘光同時看著馬秀英。
‘秀英看懂咱的暗示了,這回隻要你提一下,咱肯定答應,和你一起去。’
朱雄英年紀太小,並不知,他已經變成,祖父打掩護的工具人,點點頭:“孫兒敢!”
哈哈……
朱元璋再次大笑,這才轉身,看向馬秀英,“這次去土橋村,好好和混賬老四說,告訴他,這是他大哥、大嫂第一次拜托他……”
“知道了。”馬秀英笑著從朱元璋懷中接過朱雄英,“要是沒有其他事情,我們就走了。”
不邀請咱?
朱元璋眉角微挑,努力壓著惱火,笑著點頭:“走吧,早點動身,早點回來。”
話落,眼巴巴盯著馬秀英。
可最終,希望出現的奇跡沒有出現,馬秀英笑著衝朱標、常氏夫婦點點頭,抱著朱雄英登上馬車。
……
“走……”
“等等!”
馬車內,馬秀英吩咐聲剛響起,就被朱元璋打斷。
朱元璋箭步來到馬車窗口,撩起簾子,衝馬秀英招了招手。
朱標、常氏夫婦狐疑不解對視。
明霞抱著朱雄英坐在角落,也不由微微皺眉。
馬秀英含笑轉身湊過去。
朱元璋瞪了眼好奇窺探的明霞,確定明霞低下頭後,衝馬秀英拚命使眼色,“那啥,去了土橋村,你讓混賬老四,多給雄英做點農村的好吃的……”
馬秀英瞧著朱元璋不停眨眼,嘴上絮絮叨叨說這些毫無營養的閒話。
忍笑聽著。
她就讓這個男人,難受!
當初勸他去土橋村,他多硬氣。
不是拍桌子,就是瞪眼。
好一會兒,朱元璋實在講無可講,都有些舌乾口燥了,狠狠瞪了眼馬秀英,往後退了步,臉微黑,擺手:“你們走吧。”
對著瞎子拋媚眼。
他全做無用功!
秀英分明就是故意的!
馬秀英含笑點點頭,故意說道:“你的叮囑,我都記住了,走了。”
話罷,放下簾子。
馬車緩緩啟動。
車內。
朱雄英好奇詢問:“祖母,祖父一直眨眼睛,是不是眼睛難受?”
明霞被朱元璋瞪了眼,不敢看,可朱雄英敢。
不過太小,沒看懂。
明霞好奇抬頭。
馬秀英含笑摸了摸朱雄英的小腦袋,“等會兒,雄英自己問你祖父。”
話落,撩起簾子一角,悄悄窺探。
朱元璋望著馬車緩緩駛離宮院,臉越來越黑,一顆心漸漸往穀底沉。
朱標、常氏察覺朱元璋滿身怨氣,都很納悶,畢竟剛才還挺高興的。
馬車駛出宮院,馬秀英忽然撩起簾子,探出頭,含笑詢問:“我勸了你好幾次,去土橋村看看,這次還不去嗎?”
故意的!
秀英絕對是故意的!
朱元璋唇角抽抽後,緩緩向兩邊咧開。
很快,收斂笑容,轉身,嚴肅道:“你母後邀請父皇好幾次了,她的脾氣你們也知道,再不答應,又要無理取鬨,置氣了。這回父皇跟她去看看,順道瞧瞧土橋村的鄉土村社到底咋樣,有沒有吹捧的那麼好,朝中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天黑前就回來。”
話罷,丟下愣怔的朱標夫婦。
轉身……
臉上嚴肅瞬間消失,笑著,提步往馬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