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督府。
臨街官房窗前。
在朱棣走遠後,一個人收回視線,轉身,“老師對朱四郎就一點兒都不好奇?競拍包稅、鄉土村社可都是他提出來的。”
李善長一手捧棋譜,一手捏著棋子,聞言,微微抬眼皮瞥視胡惟庸,接著,注意力又轉回棋譜,口中很隨意說道:“朱四郎和朱四郎提出的競拍包稅、鄉土村社是兩碼事。”
“現在的朱四郎和我們不是一個層麵,一個圈子的人,我過分關注一個農民做什麼?”
“他的競拍包稅、鄉土村社進入我們這個層麵,我會關注。”
“與其浪費太多精力,關注一個農民,不如多關注一下,其他兩個成年藩王,尤其是改封的那位。”
秦王改封北平這麼大的一件事。
皇帝下令十天了。
他這個學生領導的文官集團,隻有些許議論後,就歸於平靜。
反倒是聽聞朱四郎要來五軍都督府。
打著給他送棋譜的名義,來觀察朱四郎。
未雨綢繆是應該。
但為了未雨綢繆,而忽視當下,也是一種愚蠢行為。
尤其是在時時刻刻,都發生著變化,風波詭異的朝堂,忽視當下,更是愚蠢!
可能等不到長遠,就折在了當下!
李善長又瞥視一眼,陷入沉思的胡惟庸。
沒有繼續說,讓胡惟庸自己反思。
以前,胡惟庸的聰明,遮掩了這個巨大缺點。
以至於他都沒有發現。
多虧了這次,朱四郎的事情,和秦王改封碰在了一起。
才讓他發現,這個學生,竟然還有這麼大的缺點。
如果胡惟庸悟不透他剛才所說的,還繼續跟皇帝掰手腕。
最終一定會倒大黴!
……
朱棣、周浪出城後,八叔等人已經在約定好的地點等著了。
見一群人,湊在一棵樹下議論著。
他和周浪湊過去,好奇詢問:“在談什麼,這麼高興。”
八叔等人瞬間把手藏起來,滿臉羞臊……
可他還是看到,眾人手裡,都是些女人用的東西。
有人拿著小梳子,有人拿著木簪子,還有人拿著一盒胭脂之類……
周浪打趣笑道:“八叔,咱們回來時,還要途徑金陵城,就算要給嬸子們買東西,回來時再買也不遲啊。”
八叔老臉微紅,訕笑,“這不是擔心路上大手大腳,把錢花光嘛,先把東西買了,剩下的錢,路上再花。”
徭役期間,所有個人花銷,都要個人承擔。
這一次路途很遠。
來來回回兩個月時間。
乾糧帶多了累贅,且存放不了太長時間。
除了乾糧,大家都準備了錢。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沒錢,借錢也得帶,不然可能就回不來了。
周浪佩服的衝八叔等人豎起大拇指,“八叔,真爺們兒!”
朱棣笑笑,說道:“走吧,咱們去京畿駐軍大營。”
對於這個地方,他還是比較熟的,不需要問路,帶著眾人,一路來到大營旁的空營。
營地內十分熱鬨。
遠遠就聽到各種吆喝聲。
相較於旁邊京畿駐軍大營的肅殺,這邊就顯得雜亂無章。
不過,轅門處,也有兵丁把手。
臨近轅門,朱棣轉身叮囑道:“入營後,大家可以湊熱鬨,但還是和江寧服徭役一樣,一些賭博的熱鬨,看都不準看!”
他尤其著重看了眼村裡幾個年輕人。
當初江寧縣服徭役。
河堤上就有青皮混子們坐莊賭博,贏乾糧。
年長的還好,最多就是在旁邊看看熱鬨。
好些其他村的年輕人,就受不了誘惑,參與其中。
結果可想而知。
“四哥,俺們絕不沾染這種惡習!”
得到眾人保證,朱棣才帶著眾人往營內走去。
“站住!”
剛到營門口,就被營門值守的小兵攔住,“哪個村的?”
朱棣抱拳回答:“土橋村朱四郎。”
“江寧縣派遣官周浪。”
“等一下!”小兵丟下一句,轉身小跑到營門內的一間小木屋外,衝裡麵大聲彙報:“譚把總,有自稱江寧縣派遣官周浪,帶領土橋村徭役隊趕到,請把總點檢。”
朱棣等人站在轅門外觀望著。
隻見小兵話音落下不久。
一個魁梧漢子嘴裡叼著一塊餅子,從小木屋內走出。
認識。
就是那日,去土橋村送征召令的那名把總。
隻是當日,人家連個姓名,都懶得對他們說。
譚把總站在轅門內,瞥視一眼,就吩咐道:“是土橋村的,放行。”
朱棣帶著眾人進來,經過譚把總身邊時,抱拳拱手感謝。
“朱四郎!”就在朱棣要走時,譚把總突然開口。
朱棣收回腳,轉身抱拳,“不知譚把總還有什麼事情?”
“真不想跟著咱當兵?”譚把總打量著朱棣,說道:“這次咱們爺們兒,可是奉調出關,和關外的山匪、元朝餘孽廝殺,遍地都是立功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