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橋村。
籬笆小院杏樹下。
杏兒熟了。
黃橙橙掛滿枝頭。
剛剛督促孩子們做完作業,放學回家的徐妙音,坐在杏樹下,仰頭張嘴,等著樹上杏兒掉下來……
邊等邊調皮嘀咕道:“杏兒杏兒,快到我嘴裡來。”
噗!
徐妙雲出來找柴火,聽到後,不由笑了,隨手摘了一顆,用出秀帕擦了擦,塞到徐妙音口中,捏著徐妙音瓊鼻,笑著寵溺道:“你呀,來村兒裡不到一個月,越來越沒大家閨秀的樣子了。”
徐妙音笑著起身,挽住徐妙雲胳膊,撒嬌道:“阿姐,村兒裡真的好舒服啊。”
“你聽聽,鳥鳴聲,蟬鳴聲,風刮來,帶著一股麥子、稻子的清香。”
“我都不想回家了。”
“二丫頭,不想回家就在咱們村兒住著。”院子外麵,傳來大笑聲。
隻見四嬸兒,提著幾捆鮮草走進來。
徐妙雲忙迎上去,“四嬸兒,你們昨天給小黑他們割的還有呢。”
“沒事,從田裡回家,路上聊天,順手的事兒。”四嬸兒笑著說道,“彆跟嬸兒客氣。”
“你給娃子們上課,俺們幫你搭把手,乾點活,多麼天經地義的事。”
……
“不了,不了,不坐了,嬸兒得回去數數家裡的雞,全回來沒。”
……
四嬸兒風風火火離開。
徐妙音挽著徐妙雲的胳膊,看四嬸兒離開的背影,“阿姐,土橋村環境好,人也好。”
“這裡麵,也有你姐夫的功勞。”徐妙雲笑著戳了戳徐妙音瓊鼻,“你對彆人好,彆人才會對你好。”
“相對來說,農村百姓質樸,你對他們好一點點,他們就會十倍百倍回報。”
“這一點,金陵城那些權貴,永遠也比不上。”
徐妙音點著頭,揶揄打趣:“阿姐,想姐夫了吧?”
“才沒!”徐妙雲俏臉瞬間變紅,把手抽出,“我還要做飯,不陪你胡鬨了。”
話罷,轉身去抱柴火。
徐妙音雙手背在身後,含笑,像個小尾巴跟在後麵,“阿姐,你臉紅了。”
“阿姐,你好幸福噢!”
……
臨近傍晚。
毛驤匆匆入宮。
禦書房。
毛驤低著頭,雙手捧著密奏,遞到朱元璋麵前,“皇爺,臣親自詢問朱四郎身邊錦衣衛,親自記錄的全麵觀察報告。”
“絕無任何遺漏。”
朱元璋立刻伸手接過,迫不及待打開後,卻又不動聲色合上。
按捺著急切,把密奏放在禦案上,詢問:“他具體掙了多少錢,又如何分配這筆錢?”
“朱四郎總計掙了一千一百六十三兩,零七百文。”
“拿出兩百二十三兩,零七百文,當做村辦學堂經費。”
……
聽到這裡時,朱元璋眼睛微微一亮,點點頭,稱讚道:“倒是肯下本錢,看來他們夫妻對童生考試,是勢在必得呀。”
“咱倒要看看,明年春季,童生考試,他們能考出什麼成績。”
聞言,毛驤唇角抽抽。
皇爺猜忌燕王,所以看問題,總會先入為主。
“繼續。”
毛驤收斂思緒,忙繼續道:“餘下九百四十兩,朱四郎平分為兩份,自己拿四百七十兩……”
太虧了!
腹誹一句,繼續道“另外四百七十兩,平分給四十七個村民,每人分得十兩銀子。”
朱元璋眼睛微眯,“土橋村鄉民十分高興,十分感激他吧?”
“是!”毛驤硬著頭皮,無奈答道。
“你也沒想到,他會這樣分配吧?”
毛驤搖頭,“臣沒有朱四郎的胸懷,做不到如此大方,臣之前判斷,朱四郎或許會給每個村民一兩銀子。”
“即便是一兩,對於村民來說,也是一筆巨大財富,他們辛勤耕種一年,都存不下這麼多錢。”
“不過,臣問過錦衣衛力士,力士回答,朱四郎沒把村民當做雇工,而是當做生意夥伴。”
“是個會分配利益的。”朱元璋自言自語說著,擺了擺手,吩咐道:“所有人都下去吧。”
哢!
等房門關上。
禦書房內隻剩朱元璋一人時。
朱元璋才拿起厚厚的密奏,打開。
的確是毛驤的筆跡。
毛驤和錦衣衛力士的問答,條理清晰。
問的絲絲入扣。
答的清晰明了。
朱元璋看的十分仔細,很慢。
連續看了好幾遍。
呼!
某刻,輕輕吐了口氣,凝重的臉色舒展,輕鬆笑道:“老四這混球,到底還是嫩了點。”
“看來,並未想到,一旦安撫不住鄉民,就籠絡青皮混子這一招。”
“這樣好,這樣好……”
身子微微後仰,頭枕著椅背,“這種帝王心術,鐵血手腕,標兒掌握就行,他不應該,也不能掌握這些東西!”
“否則,標兒除了打兄弟感情這張牌,恐怕,還真壓不住他。”
這就是朱元璋重視此事的原因。
許以蠅頭小利,籠絡青皮混子。
利用青皮混子狠辣,無所不用其極這些特點,震懾彈壓鄉民。
這是帝王心術!
也反應一個人的鐵血手腕!
他不希望朱棣擁有這種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