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縷陽光,從海麵上,順著海灣入海口,照射入海灣內。
整個海灣,宛若瞬間複蘇一般。
嗚嗚嗚……
拉滿的汽笛聲,在悠揚聲中,冒著滾滾濃煙,緩緩從海灣內駛出。
吃水線很深。
商船行使,速度緩慢,搖搖晃晃。
似乎載重極大。
一艘、兩艘、三艘……
不斷有規格不等的商船,載重極大,從海灣內駛出。
而海灣內。
早已一片熱火朝天。
“暫編第八鎮,輪到暫編第八鎮,暫編第八鎮做好準備!”
……
一名指揮登船的少校,騎馬舉著一個擴音鐵皮喇叭,從忙碌的碼頭,策馬而來,狂奔大喊提醒。
暫編第八鎮的一萬三千多名將士。
靜靜在距離碼頭三四裡左右的闊地整齊列隊。
聽聞號令聲。
年輕的燕華陸軍,第八鎮將士,頓時微微泛起聲響,每一個年輕戰士,摩拳擦掌,小聲和身邊袍澤議論著。
“俺是從馬六甲征召來的。”
“聽說,隻要這一戰打完,咱們暫編鎮就不會全部撤銷,表現優秀的,可以憑功進入陸軍小學學習基礎指揮技能,隻要合格,就能保留軍籍,永久留在軍中,是不是真的啊?”
“千真萬確,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留下,這次戰爭結束,會保留一半擴編的暫編鎮,但這些暫編鎮,也不是滿編,會在戰後論功行賞後,複原百分之七十,選拔留下最優秀的百分之三十,成立一種,叫作架子鎮的編織,和平時期,以最少的開支,維持架子鎮優秀軍官和士官,一旦戰爭時期,迅速招募填充。”
……
朱高煦站在隊列前麵,聽著身後將士的議論。
唇角微勾。
倒也沒有阻止。
和將士們一樣,眼中躍躍欲試。
按照規矩。
他能擔任一個高配的少將標統,或者少將協參謀,已經是燕華不封爵一係列新規定後。
能夠擔任的最高職位。
若非此番,燕華要把陸軍,從十幾萬人,擴編到百萬。
實在缺乏足夠的軍官。
才暫時打破規定。
他以一個少將王爺的身份,擔任暫編鎮統製。
恐怕,他這輩子,除了到時候,向父親提出,自己去外麵開拓屬於自己的疆土。
在燕華內部,不會有統兵一個鎮的機會了!
當然,也就是時機緣故。
又是暫編鎮。
暫編鎮本來就是一種,戰時臨時單位。
幾乎清一色的暫編鎮,都是他這樣,少將,更多是上校級彆的將領擔任統製。
原來的十個鎮精銳的統製官。
那可都是少將實銜,加高配中將虛銜。
像他春曉師姐家姐夫,更牛。
雖然以前也隻統帥一個鎮,但直接就是中將實銜。
此番。
這十位將軍,隨著百萬大擴軍完成,最低都已經是軍司令了。
耿姐夫如今更牛。
已經被父親任命為集團軍司令。
統帥兩個軍。
總計十三萬。
作為第一批,登陸大明的統帥。
而他,就是第一批登陸集團軍中的一名,暫編鎮統製官。
這個任務,他可是把他老朱家金豆子的臉都豁出去了,好不容易才爭取到的。
找娘親、姑姑給父親吹枕邊風。
找陸軍中的老前輩們。
可算是爭取到了這個機會。
因為他擔心。
後續的數十萬陸軍,根本沒用武之地,就第一集團軍登陸大明,就能平定中原的局勢,幫助大哥登基。
……
唯一讓他有些不滿的是。
他這個暫編第八鎮。
優秀軍官太少了,不足正常鎮的一成。
剩下的,全都是過去幾年,從軍中每兩年入伍,輪訓退伍的。
雖說,軍事技能還不錯。
可到底退伍了好多年。
他很擔心。
在金陵登陸後。
第八暫編鎮被集團軍司令,也就是他姐夫耿瑄,派往二線,擔任一些輔助作用。
……
就在朱高煦分析著他們暫編第八鎮優劣,琢磨著,登陸金陵後,如何不被安排到二線,承擔輔助作戰任務。
心馳神往,恨不得飛到金陵時。
朱棣在一群將領簇擁下,從雞籠嶼舊王府走來。
耿瑄、徐膺緒、徐增壽、綽羅斯·脫烈等中青代將領,陪同在朱棣身邊。
朱棣邊走,邊看著耿瑄等人,笑著說道:“這次,派你們作為第一梯隊登陸金陵,是柳升、譚淵、周浪他們一致決定的,內閣的大人們,其實比較支持,柳升將軍他們作為統帥,率領第一集團軍率先登陸。”
“可你們陸軍部這些前輩,認為你們足夠勝任,更希望給你們鍛煉的機會。”
“你們也領兵多年了,在軍中耕耘努力了二三十年,但咱們燕華也二十多年沒有進行大規模戰爭了。”
“你們的戰爭經驗,大多來自於,觀察大明朝廷和極西聯軍的十幾年鏖戰,以及軍事演習。”
“你們陸軍那些老前輩,信任你們,你們可不要給他們丟臉。”
耿瑄、徐膺緒、徐增壽等人相視一笑,鄭重點頭,“請王爺放心,我等定不給咱們燕華陸軍抹黑!”
內閣的諸位大人。
也不是針對他們。
說的都是實話。
他們這些軍中中青代。
都或多或少有些戰爭經驗,但戰鬥經驗,比起柳升、譚淵、周浪這些軍中前輩,還是差太遠。
內閣的大人們。
對此番燕華陸軍,首次在中原亮相,十分看重。
十分擔心出現紕漏。
迫切希望,燕華陸軍能在首次登陸作戰中,打出燕華陸軍的赫赫威名。
就如當年,王爺回朝助戰一般。
所以,更希望戰鬥經驗豐富的老一輩親自統帥。
若非五軍部,尤其他們陸軍部的前輩們,鼎力支持他們這些中青代。
這首批登陸的光榮任務,還真輪不到他們。
朱棣看著眾人,謹慎而不失自信,不由笑笑。
軍人就當如此。
麵對戰爭,要充分謹慎。
但也從不失對戰爭勝利的信心。
繼續說道:“你們這次,除了脫烈的騎兵鎮,絕大多數人,幾乎清一色從咱們中原跟著我來燕華的,尤其是耿瑄、膺緒、增壽你們這些小子們,你們這次回去,也算是錦衣還鄉,可千萬彆自己搞得灰頭土臉。”
“是!”
耿瑄等人,瞬間敬禮立正。
聲音驚動,正在指揮將士們登船的朱高煦。
朱高煦轉身,看到朱棣,張嘴想說什麼,又想到了軍紀,立刻站在原地,舉手敬禮。
耿瑄等人瞧著,笑笑,說道:“王爺,我們就先登船,去雞籠嶼外指揮運輸船,組織編隊了。”
“去吧!”
朱棣笑著敬禮。
目送耿瑄等人,登上專屬碼頭,軍官參謀團乘坐的商船,駛出海灣後。
朱棣收回視線。
衝朱高煦招了招手。
朱高煦頓時高興笑了,握拳擺臂,小跑來到朱棣麵前,立定敬禮,大聲道:“暫編第八鎮統製,朱高煦報道!”
朱棣看著他這個滿臉陽剛氣息,卻一身‘反骨’的兒子,唇角微揚,笑著舉手敬禮,“朱少將禮畢,稍息!”
“是!”
朱高煦領命放下手,雙手緊貼軍褲兩側,筆直站立。
朱棣審視著,這個與他都一般高大的臭小子,抬手幫臭小子整了整有些歪了的軍帽。
拍著朱高煦肩膀,“這些年,阿爹讓你受委屈了。”
這些年,他的確讓著臭小子受委屈了。
要不然。
憑這臭小子在軍中的努力。
以及表現出的能力。
至少都能統帥一個鎮,擔任一個常規鎮的統製。
這不是他一個人的看法。
是柳升、譚淵為首,燕華陸軍第一代締造者們,集體的認同。
可規矩就是規矩。
無規矩不成方圓。
當年‘燕華不封爵’公布的一係列規定中。
王室子弟。
非繼承人,即便能在軍中和文官仕途發展。
但上限天花板,已經釘死了!
若非這次要臨時擴編。
而且還是這種,戰後就要撤銷的暫編鎮。
臭小子,終其一生,也不可能在他這個老子的麾下,擔任一名鎮統製官。
想統帥更多兵馬。
可以!
隻能他自己提出來,離開燕華,要分家,去創立一番,屬於自己的事業。
比如去商洲!
他也很慶幸,或許出海緣故吧。
他擺脫了曆史的命運。
他們家,沒有那麼多狗屁倒灶事情。
就是這個臭小子。
在軍中努力,這次為了能統帥一鎮兵馬。
找他娘親,找他烏雲姑姑,找他師兄師姐幫他說話。
也並不是,想要趁著這次戰爭,擴大自己的影響力,挑戰他大哥在燕華的地位。
單純就是想在他這個父親麾下,當一個獨當一麵的鎮統製官。
單純就是孩子認為自己有足夠的能力了。
想展現給父母看。
“你的心思,爹都知道,爹也叮囑你姐夫,和你舅舅他們了,如果有機會,會把你放在第一線的,不會牢牢把你壓製在第二線,讓你擔任輔助……”
老朱家金豆子聽聞這話,頓時高興笑了。
朱棣瞪了眼,繼續道:“但你也要記住,上了戰場,一切都要聽從軍令,在戰場上,你隻是一名將領,你不要到姐夫和舅舅麵前鬨,他們讓你做什麼,你就必須嚴格執行!”
嗚嗚嗚……
就在此時。
催促的汽笛信號聲響起。
朱高煦舉手敬禮,說道:“阿爹,我不會讓你失望,不會給咱們朱家人丟臉的!孩兒走了!”
話罷,放下手,轉身擺臂小跑去登船。
……
片刻後。
十個鎮。
兩個軍,一個集團軍。
連同所攜帶的後勤輜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