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世子之命，太子所需藥材，均都必須由我方親自送抵，恕不能答應！”
葉開想都沒想，直接拒絕。
笑話。
雖然他不確定，徐憲昌是否真的膽大包天，敢在藥材中做手腳。
但任何機會，他都不能給徐憲昌。
何況，他還真不怕徐憲昌狗急跳牆。
隻要徐憲昌敢狗急跳牆，他正好順勢掃了近衛海軍！
沒有了這支最先進的近衛海軍。
南洋、北洋雖然總計尚有三十艘鐵甲艦。
他也不怕。
徐憲昌臉色更冷了幾分。
抬手，手指擺了擺。
身後的心腹，立刻會意，轉身離開。
嗚嗚嗚……
片刻後，長短不一的汽笛信號聲響起。
汽笛聲中，徐憲昌旗艦後麵的十九艘戰艦，迅速編成半圓包抄隊形，向葉開所在旗艦前壓。
葉開冷笑，扭頭低聲吩咐：“拉滿汽笛，給咱們的艦隊傳令，讓兄弟們開始裝彈，一旦開打，爭取第一輪，儘可能取得最大戰果！”
說實話，雖然是一比二十。
可他真不怕。
近衛海軍當初的確得到了開花彈。
但那是第一代開花彈。
炮彈的延遲引信方法，還是增加引線的方式。
並且第一代開花彈破甲效果很差。
擊中船幫，不可能造成致命性損傷。
落在甲板上的威力比較大。
但最多也就是損毀炮塔罷了。
總之，第二代戰艦的火炮炮彈配置，想要擊毀一艘鐵甲艦，真的很困難。
至少，他能撐五分鐘。
五分鐘之內。
這麼近的距離。
燕華新式炮彈的瞄準率以及威力。
他有信心，擊毀三四艘近衛海軍鐵甲艦。
而五分鐘之內。
遠處遊弋隱藏的十九艘鐵甲艦，也肯定抵達了。
他用一艘旗艦為代價，換取近衛海軍三四艘。
然後用剩下的十九艘，打近衛海軍剩下的戰船。
近衛海軍數量變少。
火炮先進性也比不上他們這邊。
將近衛海軍殲滅，徹底打通鬆江口到金陵城的運兵通道，就能完成。
……
一時間，鬆江口外，氣氛變得格外緊張，劍拔弩張。
徐憲昌看著兩百米外，葉開的旗艦，絲毫不退讓，相反，一個個炮位附近，炮兵操作著一門門火炮，各自瞄準分布在周圍，近衛海軍戰艦。
而艦首的一門巨炮，更是相隔兩百米左右，直接放平對準他所在旗艦。
他甚至能清晰看到。
炮兵抱著黃銅製成，長長的尖頭炮彈，塞入炮膛內。
徐憲昌的心腹有些緊張，低聲道：“司令，要是真準備開戰，我們應該撤退了，燕華的新式炮彈，相距兩百米的距離，定能擊中我們，而這種炮彈的威力太大了，挨上一炮，咱們的戰船即便不沉，也會出現重大損傷。”
徐憲昌臉色鐵青，聞言，氣的唇角抽抽。
他豈能聽不出，心腹其實害怕了。
其實，他也沒想到，葉開這麼強硬。
他有種感覺。
這小崽子，似乎盼著他們開火。
至於燕華新式炮彈的威力，他當然知曉了。
月前。
朱雍鳴回來時，那枚落在戰艦上的炮彈，可是一炮，就把整個艦島都給炸飛了。
可他現在如果後退，無疑就等於，放任太子朱雄英增加繼承皇位的幾率。
朱雄英做了大明皇帝。
他徐憲昌能有好前程？
恐怕現在的一切，都會失去。
絕不能退讓！
想到這裡，徐憲昌神色頓時變冷，“傳令旗艦給我衝過去！”
周圍將領紛紛側目。
不開炮，改撞船？
萬一葉開開炮呢？
大家跟著徐憲昌一起送死不成？
“司令，要不要……”
有人剛開口，徐憲昌驟然轉身，壓著聲音冷冷道：“想一想，如果太子的病徹底好轉，繼承了大明皇位，我們還有前途？我們現在的一切，還能保得住？今天必須迫使葉開著小崽子做出讓步！”
周圍幾人，全都是徐憲昌心腹。
和徐憲昌是一榮共榮一損俱損。
聞言，也瞬間明白。
其中一人轉身，大聲呼喊：“開船，所有人做好撞擊準備！”
兩百米左右距離。
大聲呼喊。
葉開所在旗艦，聽的一清二楚。
“統製，對方不開火，準備撞船怎麼辦？”有參謀擔憂詢問。
葉開冷笑：“徐憲昌還是有點真本事的。”
這個人的能力。
他也不否定。
就是他父親這些老一輩，也從不否認此人的能力。
要不然，當初俞統製出任海軍部部長時，此人也不可能得到海軍內部，老一輩許多人聯名推薦，接任統製升遷留下的海軍司令位置。
可惜，這個人能力是有，可就是放不下那點，老想做人上人，在彆人麵前，耀武揚威，高高在上的腐臭想法。
說實話，他瞧不上徐憲昌同時。
也搞不懂徐憲昌。
在燕華。
雖然不可能有人，擁有對彆人，絕對予取予求，頤指氣使的權力。
但他們軍人。
在燕華百姓心中的地位，可是相當高的。
百姓是打心底裡，尊重他們這些軍人。
從軍，在燕華也是一件十分光榮的事情。
這種榮耀地位，難道還不夠？
非得擁有那種，把彆人生死操控自己之手的權力，才能滿足？
葉開看著徐憲昌所在旗艦，緩緩啟動，在汽笛聲中，向他們衝來，毫不退讓道：“針鋒相對，撞上去！”
徐憲昌沒有開火，讓他有些遺憾。
他不能率先開火。
但也不會退讓。
對等反擊，十分有必要。
嗚嗚嗚……
兩艘戰艦，相隔兩百米。
在數千人緊張關注中，雙方毫不妥協，針鋒相對，駛向對方。
兩百米太近了！
幾乎眨眼功夫，就要撞在一起。
隨著鍋爐升壓，雙方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一百米！
八十米！
五十米！
……
“司令，葉開著小崽子瘋了！”相距五十米，徐憲昌身邊心腹，看著對麵葉開站在艦首炮位附近，唇角微微上揚，竟然笑了，緊張、恐慌中憤怒大喊。
徐憲昌臉色也格外難堪。
三十米！
如果兩艦相距三十米時，還不調整方向，接下來，即便緊急調整方向，也不可能避免碰撞。
他下令撞上去時。
也沒想真撞。
就是想讓葉開這小崽子屈服。
可，沒想到……
他現在越發確定，這小崽子，就是想挑起戰爭，讓他率先開火！
要不要這樣做？
徐憲昌內心極度緊張，盤算著，分析著其中利弊。
此刻，他十分痛恨呂本、胡惟庸為首的保守派。
到現在，都沒拿出一個可執行的方案。
反觀燕華。
葉開這小崽子，如此有恃無恐，想要挑起戰爭，想要逼他打第一槍。
這就意味著。
燕華早已經，針對支持朱雄英，有了一套完整的，可執行的方案。
所以，葉開做出決定，才會如此堅決！
“司令，三十五米了！”
“三十一米左右！”
“轉舵！”徐憲昌憤怒的咆哮聲響起。
“轉舵！”
“轉舵！”
……
隨即，徐憲昌身後的心腹，亡命般咆哮大喊。
戰艦猛地向左偏轉。
太突然了。
以至於，整艘戰艦，一刹那，猛地向左，近乎四十五度傾斜。
嗞！
兩艘艦船船幫鐵甲摩擦，發出尖銳刺耳聲。
火花迸射。
摩擦著，交彙而過。
葉開、徐憲昌分彆站在各自旗艦艦首，冷眼看著對方。
相較葉開的平靜。
徐憲昌臉色鐵青漆黑。
兩艦交彙而過後，同樣年輕的參謀長詢問葉開：“統製，現在怎麼辦？”
徐憲昌終究沒有膽量下令開火，大家都挺遺憾的。
葉開視線回轉，看著前方，半包圍組成阻擊陣型的近衛海軍，“既然徐憲昌不敢開戰，那就繼續往前衝！”
隨著葉開旗艦衝過去。
後方阻擊陣型中的近衛海軍戰船，紛紛避讓。
徐憲昌已經衝到船尾，看著葉開旗艦，在他的注視中，堂而皇之進入內陸河道。
計劃徹底失敗。
咬牙，雙手緊緊攥著護欄。
臉猙獰扭曲。
嗚嗚嗚……
直到遠處有汽笛聲傳來。
徐憲昌轉頭，看著十九艘戰船組成編隊，後麵跟著六十艘蒸汽補給艦浩浩蕩蕩駛來。
才咬牙道：“撤回大營，同時派出咱們的心腹，通知陳王，燕華似乎有意想要打掉咱們近衛海軍，請陳王聯係南洋、北洋兩隻艦隊，儘快來鬆江口，提醒陳王，一旦咱們近衛海軍全軍覆沒，南洋、北洋雖然有三十艘鐵甲艦，但麵對更先進的燕華戰船，完全沒有優勢，整個金陵，等於向燕華敞開，必須未雨綢繆，搶先將朝廷海軍，集中在一起！”
這番提醒是真實的。
他的確開始懷疑。
燕華似乎想要打掉近衛海軍。
但同時。
他也想借機，掌握大明所有海軍力量。
大皇帝雖然信任他。
任命他為近衛海軍司令。
相較於南洋、北洋兩支艦隊司令。
他的地位最高。
但大皇帝也防備著他。
至少，大皇帝在海軍中搞平衡製衡策略。
他的地位高。
卻無法統帥，北洋的馬和，南洋的張芝豹。
他一直上折子，請求大皇帝效仿燕華，成立專屬海軍兵種的海軍部，最高指揮機構。
大皇帝也一直沒有答應。
導致，堂堂海軍，竟然還在五軍都督府指導之下。
而五軍都督府內，更是沒有一個，代表海軍，懂海戰的！
現在則是個機會。
隻要陳王能說服大皇帝，讓南洋、北洋來鬆江口暫時歸他領導指揮。
等皇帝駕崩時。
他就能借助朝局混亂，以及暫時的指揮權。
鏟除馬和、張芝豹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