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順序抽簽,每人一支!”
“聽說,總決賽的時候,王爺也會參加?”
“不會吧,王爺參加海軍球隊,還是陸軍球隊,亦或是文官球隊,俺覺得王爺不可能親自參與了。”
……
胡惟庸、藍玉、呂本等人結伴觀摩燕京,看著所經過片區的百姓,排隊議論著,從警員抱著的大木箱內,抽取觀看運動會的時間、座次簽子。
自從參觀完煉鋼廠後。
朱四郎就沒有再陪著大家觀摩。
給眾人發放了特彆臨時通行證後。
他們就可以憑借臨時通行證,去看除軍事區外,任何地方。
至於軍事區,等其開國,舉行士卒退役時,大夥兒也能跟著去看看,倒也不急。
這些天,他們又參觀了自行車廠、沈家鐘表廠、燕藩的農村。
親眼看到,燕藩百姓,如何用一個個手搖砂輪機,將沒用的椰子殼變成一顆顆,消耗很大的紐扣。
也看過,一群百姓,如何分工合作,用麻編織海貿中,要大量使用的麻袋。
更看了,燕藩農村,畜力播種機、收割機。
所有種子,小到麥子、稻子,大到黃豆、玉米,竟然都能依靠一台畜力機器完成播種。
播種不同的種子,隻需要調節‘種眼’的大小即可。
兩個人,一頭牛,或者騾子、驢子,一天就可以播種耕種二三十畝地!
他們去農村的時候,剛好是第二茬水稻收割結束,要種第三茬水稻。
親眼目睹了,培育好的,一排排水稻苗,不需要人插秧,隻要把水稻幼苗從培育箱內,完整取出來,放入插秧機內。
一個人牽著一頭牛在前麵保持筆直行走即可。
插秧機就會把一行行水稻,穩穩的插在水田中。
在他們眼中,這些機器,已經足夠令人震驚了。
可他們卻聽到,農民竟對這般便捷的插秧機還不滿足。
認為每一次,隻能單行作業太慢了!影響他們賺錢。
據悉,燕藩的農機,也不是每個村子都會購買,一些鄉土村社村,認為單純耕種本村的耕地,花費高價,購買農機不合算。
更願意雇傭其他村的農機,而購買農機省下的錢,會開辦村辦工廠。
於是,燕藩的農村,就出現了,專門以從事替其他村子,耕地、播種、插秧、收割的生意。
單行插秧機太慢?!
大明,一個人插秧,一天能完成兩畝地就不錯了。
而燕藩的農民,一頭牛,一台小巧插秧機,一天輕輕鬆鬆就能完成二十畝地!
這還嫌慢?
燕藩的刁民,太得寸進尺了!
不過,燕藩的工廠,不知為何,竟然願意慣著這些人。
期間,他們見到一個工廠派到農村,跟蹤調查插秧機使用情況的工程師。
這個有學識,有手藝,據說還在燕藩最大農機工廠,擁有百分之一身股的工程師。
對這些欲壑難填的愚民,態度竟然格外好。
不光把愚民們,得寸進尺的要求都記下了。
並且還透露。
他們已經研究出一種可同時四行插秧的插秧機。
之所以無法推廣,是因為,四行插秧機,需要輔以紙帶插秧。
具體如何用紙帶插秧,他們也不懂。
隻是聽這名工程師介紹。
這種插秧機要求,在培育水稻種子時,必須把水稻培育在,他們發明的一種紙帶上。
造紙困難,紙昂貴,限製了這種四行插秧機的推廣。
就當他們中間,仇視朱四郎的人,聽聞這種四行插秧機無法推廣,暗暗鬆了口氣時。
這名工程師,神秘兮兮說:他們工廠搶先一步,找到了製造廉價紙的辦法,正在聯合合作的造紙廠,利用燕藩新發明的蒸汽機,設計一條,摒棄手工業造紙,大規模、批量化造紙的先進造紙生產線。
難道,未來的紙張,真能廉價到,用來插秧?
大家不信!
同時也擔心這種情況,真的發生。
紙!
代表知識!
紙貴,也把很多平民子弟,擋在了仕途之外。
即便是朱四郎搞全民免費教育。
他也隻能搞一搞蒙學罷了。
一個人識字到擁有擠入仕途的學識,中間還差著十萬八千裡呢!
大明也有很多不甘平庸的農民,一家人省吃節用,甚至把女兒賣給彆人做小妾,乃至青樓勾欄,隻為供養長子讀書。
即便如此,絕大多數農民出身的孩子,充其量也隻不過是不用做文盲罷了。
讀書後,充其量也就是做做賬房先生,又或是給地主士紳收租罷了。
其掌握的學識,根本不足以為官。
就是因為紙貴,書籍貴,這些平民子弟,即便完成啟蒙,甚至在縣學讀書,其貧寒的家庭,也無力給他們買那麼多昂貴的書籍。
當有一天,紙廉價到,可以讓農民用來插秧時。
也就意味著,農民子弟,也可以隨意購買書籍!
科舉的出現,衝擊了世族門閥的利益。
當紙極為廉價時,必然衝擊士紳體係!
……
總之,在朱四郎忙於籌備建國期間。
他們看了很多,衝擊很大,同時也讓他們其中很多人,更加仇視朱四郎了。
昨天,他們從農村回到燕京。
沒想到,燕京城內,朱四郎建國的氣氛已經這麼濃烈了。
整個街麵上,到處都是百姓自發張燈結彩。
運動會抽簽。
大劇院被燕京商人搞出來的商會,聯名出資包下來,免費讓百姓去看。
各個工廠,雖然要等到十天後,朱四郎開國那天才正式停工。
但工廠主,已經提前半個月給工人發雙薪。
據說,雙薪要連續發夠一個月。
並且還保證,絕不影響年底的身股分紅。
燕藩的商人都是傻子嗎!
錢多燒的慌?
為了討好朱四郎,可真肯下血本!
“胡相,梁國公他們走了。”胡惟庸看著熱鬨的抽簽現場,怔怔出神之際,耳邊提醒聲打斷思緒。
扭頭,看著藍玉、方孝孺一群革新派,連招呼都不打,就悄悄離開,不由微微皺眉。
齊泰低語提醒,“看樣子,應該是去碼頭了,據說,今天燕世子朱雍鳴要回來了。”
“咱們也去看看。”胡惟庸點點頭。
這段時間,據說碼頭十分熱鬨。
南朝、占城、阿瓦王朝等周邊小國,都派使節前來。
就連蒙古的把禿孛羅、太平、馬哈木、阿魯台等人也派出使節。
現在就住在禮賓館。
昨天,他們回來,重新入主禮賓館,還見到了這些人。
除了使節。
還有南朝、占城、阿瓦王朝派來的貴族讀書人。
據悉,還有很多從周邊小朝廷偷渡過來的讀書人。
無論是派遣的貴族讀書人,還是偷渡的讀書人,都是希望進入,燕藩建國後,成立的中樞國子監讀書。
雖然,這些番邦都有派讀書人去金陵讀書。
但隨著燕藩工業品展現的科技力量,以及倭國獻土獻民傳開後。
很明顯,越來越多的番邦,開始重視燕藩的文化、文明。
雖不至於如燕藩那些井底之蛙所說,文化、文明的中心正在向燕藩轉移。
可讀書人不惜偷渡來燕藩讀書,的確是個不好的苗頭。
胡惟庸等人,懷著滿腹心事,來到碼頭。
幾個駁船位,已經被陸軍征用。
雄英、祈嫿為首的一群孩子,已經在碼頭等著了。
剛剛下船,抵達燕藩的人,又或是來碼頭辦事的人,聽說雍鳴即將抵達,也紛紛駐足圍觀迎接。
人群中。
一個少年身穿華貴蒙古衣袍,看著指揮陸軍戒嚴的管帶,低語:“祖父,脫烈已經是燕王朱棣麾下的管帶了嗎?”
他,綽羅斯·也先。
和脫烈同屬西蒙古,綽羅斯家族貴胄。
算起來,脫烈還是他的叔叔輩。
脫烈和父親脫歡是同輩。
馬哈木身穿一身印著白字的黑色工裝,站在也先附近,聞聲,首先查看周圍,確定幾名疑似軍情司爪牙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
眼神依舊不敢看也先,緊盯著雄英等人的方向,看似自言自語低語:“對,脫烈現在是燕王朱棣麾下,混成騎兵協一名營管帶,昨天,他先行回來報信,今天便被派遣來,負責燕世子回來的警戒工作,你這位小叔,當初能孤苦伶仃,獨自一個人,熬過好幾個冬天,聰明且性格堅韌,這些年,燕王朱棣將其放在軍中,讓譚淵、柳升、周浪這些人手把手教導,變得更加優秀,又因烏雲琪格的緣故,十分得燕藩軍方係統內將領重視。”
“我姑奶奶烏雲琪格,已經是燕王的女人了嗎?”也先詢問之際,眼底憂慮一閃而逝。
烏雲琪格、脫烈這一脈綽羅斯家族的其他人,都為祖父殺害。
雙方的仇怨很大。
馬哈木唇角笑意一閃而逝,繼續假裝自言自語:“隻要燕王朱棣不回中原,取代朱標一係,脫烈他們就無法向我們報仇,至於你姑奶奶烏雲琪格,倒還沒成燕王的女人……”
不過,根據他的了解。
朱四郎已經把他這個堂妹,當親人了。
烏雲琪格這些年一直住在王宮內。
燕王的孩子,都稱呼烏雲琪格姑姑。
尤其是郡王朱高煦,幾乎可以說是烏雲琪格親手養大的。
也先默默鬆了口氣,低語詢問:“祖父,您離開好些年了,什麼時候回草原,這幾年,草原戰亂不斷,而燕王朱棣出走大明時,為大明建造的蒙漢示範區,在藍玉和張玉的管理下,對草原的危害越來越大了,這些年,不斷有北方草原上的中小部落南下,在陰山以北紮根,不但和蒙漢示範區友好通商,同時,這些部落還派人請張玉、藍玉支援建設性人才。”
“他們在陰山以北,開始全麵效仿蒙漢示範區,搞草原鄉土村社、雇工身股製。”
“父親和咱們西蒙古其他兩位首領,對蒙漢示範區模式向草原蔓延,十分緊張,卻又無計可施,都希望祖父能早點回去……”
……
馬哈木臉色極為凝重。
來燕藩後,雖然,他為了更接近燕藩政權,沒有去農村當農民,選擇在工廠做工人。
但即便再靠近燕藩政權,他作為一個工人,依舊無法得知,太多有關蒙漢示範區的消息。
以前隻是從工廠東家口中得知。
很多工廠會把縫紉機、鐵鍋、爐子之類工業品,售賣到蒙漢示範區。
蒙漢示範區的銷量,甚至在燕藩對明朝貿易中,如同福建,占有很大比重!
這是因為,蒙漢示範區的蒙古百姓,都十分感念朱四郎。
而大明內部,一些敵視朱四郎的人,也不敢用行政命令的手段,逼迫蒙漢示範區降低和燕藩的商貿往來。
首先,管理蒙漢示範區的張玉、藍玉就不會聽大明保守派的命令。
其次,蒙漢示範區畢竟剛歸附大明。
即便是保守派,也擔心,他們的行為,逼反蒙漢示範區。
……
可他沒想到,燕王朱棣親手建立起的蒙漢示範區模式,不但成功了,還越過陰山,正在深遠影響整個草原。
若是任由這種情況,長此以往發展下去,大明王朝抓住這個機會,畢竟同化吞下整個草原。
燕王朱棣!
走都走了。
竟然還給其大明朱家皇族,留下這麼厚一筆遺澤!
真是個難纏的對手。
‘一定要阻止這種情況繼續蔓延!’
馬哈木默默捏緊拳頭。
他這些年,身處燕藩,看的很清楚。
燕王朱棣的理念,最終是把一個個彆樣的族群,連渣都不剩的吞噬同化!
蒙漢示範區也是朱棣一手策劃建立的。
其目的,一定是幫助大明,同化整個草原上,所有遊牧部落。
絕遊牧文化之根!
“這些年,祖父在燕藩也偷學到很多東西,也是時候回去了。”
話中,馬哈木再次捏緊拳頭。
隻要朱四郎不回中原。
他隻要整合蒙古,就有信心和朱標為首的大明掰手腕!
甚至,壓著大明打!
“祖父先走了,接下來,不要聯係祖父。”馬哈木丟下一句話,轉身悄悄消失在人群中。
他可不敢小瞧燕藩軍情司。
這個機構,是一個比大明錦衣衛,更加厲害的機構。
得虧,這個機構主要是對外,並不像錦衣衛,注重對內。
……
“脫烈,看什麼?”東旭目睹脫烈說著說著,突然出神看著後麵,好奇笑問。
脫烈微微皺眉,搖頭道:“沒什麼,就是看到一個背影,有些似曾相識,不過不可能,我認識的那個人,應該在草原上,不可能到咱們燕京來。”
他剛才,好像看到了馬哈木的背影。
算了。
但凡去王宮看姑姑,總被姑姑拎著耳朵提醒,‘放下過去,不要帶著包袱活著。’
與其思考馬哈木。
他還不如想想,怎麼才能讓姑父那個榆木腦袋,把自己姑姑收了。
姑姑都二十九歲了!
都是老姑娘了!
大好年華,人美心善,總不能一輩子給姑父當義妹吧?
愁死他了。
或許可以求世子、郡主、金豆子郡王幫幫忙。
尤其是金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