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船啊!”
胡漢三親眼目睹,自己的商船,相繼被十幾顆燕藩海軍產出的火炮炮彈打擊下,龍骨斷裂,船體裂為兩段,沉入海灣後,肉疼大喊一聲,臉色蒼白跌坐在地上。
那些該死的船工,竟然在燕藩海軍,校正火炮的時候,不做任何抵抗,丟下他的船,乘坐海船攜帶的小舢板,撤離到火炮打擊區外,當起了看熱鬨的旁觀者!
為什麼,同樣是中原人。
這些底層愚民,在中原就各個偷奸耍滑,不愛惜東西。
出海後,成了燕藩子民,一個個就都變了性!
他見過燕藩那些海商船上的船工。
可勤快了。
海上航行期間,都天天擦拭甲板。
把上漆的甲板,擦拭的油光水滑。
若是在港口停泊,那些船工更加賣力了,休息時間,幾乎整天都在保養船隻。
反觀他們中原海商船上的船工。
一個個能坐著,絕不站著。
做起事情來,推三阻四磨洋工。
隻要沒人盯著,保管想儘各種辦法偷懶,或者,悄悄順一些,船上的小物件。
大明海商和燕藩海商有什麼區彆。
也就是燕藩海商,搞那些讓人厭惡的狗屁雇工身股製。
可船是他花錢買的,憑什麼給這些該死卑賤種身股。
他給這些卑賤種發薪酬,讓他們能養活家人,吃口飽飯,對他們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
這些卑賤種,怎麼就不知道人應該懷有感恩之心!
……
他這艘海船,即便胡惟庸幫忙,都花了一萬兩白花花的銀子。
船上還有價值一萬兩的貨物。
……
此刻,一艘艘海船,在炮聲響起,隨著船工第一時間乘坐舢板逃離,成為漂浮在海麵的棺材靶子。
隨著一艘艘海船,被擊毀沉沒。
類似胡漢三,滿臉肉疼,宛若死了親爹親娘,跌坐在碼頭上的大名海商越來越多。
負責監督碼頭‘倭國叛亂罪人’的武士浪人,並未撤離,反而驅使著‘叛亂罪人’試圖集結。
“你們這些該死的罪人,到了你們為天皇贖罪的時候了!”
“再敢跑,死啦死啦的!”
……
可這些因為倭皇之死,對小早川集團產生質疑,動搖,沒有跟隨小早川向鹿兒島撤退的‘叛亂罪人’。
經曆了留下來後的劫難。
此刻,天皇在這些人心中的影響力,完全消失了。
麵對武士浪人的驅趕,有人開始反抗,更多人四散向遠處逃跑。
數百武士浪人,根本無法彈壓數千人。
……
“一分鐘五發,平均每十次射擊,有一次能擊中目標。”藍玉用望遠鏡往混亂的碼頭掃了一下,扭頭看向俞同淵,“俞統製,朝廷水師,能做到這種射速以及命準率嗎?”
俞同淵苦笑搖頭,“朝廷水師,一分鐘最多可以打出三發,平均每三十次射擊,能擊中目標。”
瞿能看的津津有味,聽到俞同淵的回答時,也顧不上看了,驚訝扭頭:“俞叔,怎麼差距這麼大?我們陸軍雖然訓練不夠頻繁,戰鬥意誌沒有燕王陸軍高,射速、命準率也比不上燕藩陸軍,但我們的差距,可沒有差這麼大!怎麼水師差距如此大?”
俞同淵看著朝廷這邊,朱樉、藍玉等人,都齊齊看著他,滿嘴苦澀:“海軍、水師和你們陸軍不同,就好比現在的炮擊吧,你們是不是覺得,那些海船都停泊著,並且個頭這麼大,射擊固定靶很容易?”
眾人下意識點頭。
俞同淵搖了搖頭,“你們忽略了,咱們腳下的戰船正在運動中,不但在向前運動,海麵每時每刻的起伏,都是沒有規律的。”
“相較於陸軍炮兵,海軍炮兵更需要那種無法解釋,玄之又玄的感覺,而這種感覺,需要對大海無比熟悉,就好像大海中的魚兒,每一刻,都能根據海水環境變化,進行調整,這需要長時間的海上遠航訓練,同時,還需要大量的炮擊訓練。”
經費問題!
眾人黯然。
……
再清除掉海灣的海商商船後。
第一艘遊輪徑直向碼頭靠去。
嘟嘟嘟!
一名營管帶,奮力吹著掛在脖子上的哨子,站在自己營兄弟麵前,指著碼頭,大聲訓話:“馬上就要下船,登上倭國土地了,告訴我,我們來倭國是做什麼!”
“改造世界,讓所有如我們一樣窮苦出身的人,過上好日子!”鏗鏘齊聲呐喊聲,從這艘遊輪甲板上,衝霄直起。
管帶滿意點頭,臉上露出自豪之色。
手不由握住腰間的指揮劍。
鏘!
拔出指揮劍,筆直舉劍於麵前。
管帶視線落在劍身上的刻著的一行字上:燕藩軍人,為守護理想而生,為推行理想而奮鬥不息!
劍這種冷兵器。
對於他們燕藩這種,完全裝備熱武器的新式軍隊來說,用處已經不大了。
戰場上,他寧願插上銃劍,用軍中拚刺術殺敵。
都不願意用刀、用劍。
哪怕,這口寶劍,是用價格極其昂貴的鋼鍛造而成。
但他十分珍惜這把劍。
這種由王爺,親自授予每一個營級以上指揮官的指揮劍。
就是他們這支軍隊的脊梁骨。
也是他們這支軍隊,存在的法統基石。
就如上麵,王爺親口說的這句話:燕藩軍人,為守護理想而生!為推行理想而奮鬥不惜!
任何妄圖顛覆他們燕藩現行政體製度的人,都是他們燕藩軍人的敵人!
而他們,在守護燕藩現行政體製度的同時,也要用手中槍炮,將燕藩的理想,推及天下!
啪!
下船的踏板重重碰撞碼頭的聲音,將這名營管帶的思緒拉回來。
看著自己營的兄弟們。
唰一下,揮劍,劍尖直指碼頭,大喊:“燕藩軍人,為守護理想而生!為推行理想而奮鬥不惜!”
“出發!”
“我們燕藩軍人,軍靴踩踏之地,所有舊有的一切,都將在我們的槍炮中灰飛煙滅!”
……
嗒嗒嗒……
“燕藩軍人,為守護理想而生!為推行理想而奮鬥不惜!”
……
裝備燧發槍的陸軍試驗營將士,舉著已經裝填好火藥、彈丸的燧發槍,踩出整齊的步點,鏗鏘聲衝霄而起,開始下船。
朱允炆目視這一營將士,耳聞鏗鏘聲,臉色無比蒼白。
之前看到的燕藩陸軍,充其量隻是承平時期的陸軍。
而這一刻,他終於看到了戰爭狀態下的燕藩陸軍!
“大哥,朝廷所謂百萬新軍,相交四叔燕藩陸軍,差太遠了!”
雄英聞聲,放下望遠鏡,含笑扭頭看著滿臉激動潮紅,感慨的朱允熞,問道:“那你說說,其中差距到底是什麼?”
朱允熞本就因激動潮紅的臉,瞬間一片通紅,抓耳撓腮思考這個問題。
他能感受到四叔燕藩陸軍很強大。
但區彆在哪兒,差距在哪兒。
他卻看不透。
……
“燕王燕藩陸軍,武裝到牙齒了!”
不遠處,瞿能舉著望遠鏡麵色凝重,羨慕看著,感慨道:“不光是裝備,更主要是思想!這裡麵的每一個將士,都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心中信念,都堅定認為,自己所做之事,是一場光榮而偉大的正義事業,精神力量的恐怖比武器裝備的先進,更加恐怖!”
藍玉等人不由微微點頭。
丘福舉著望遠鏡,看著一艘艘運兵船隻靠近,一營營在整齊步點聲中,發出鏗鏘呼喊聲,走下碼頭。
補充道:“現在就看他們在倭國,異國他鄉的實際表現了,一支用正義信念武裝出來的軍隊,也必然要擁有,在無論任何逆境下,堅持正義信念的堅韌之心,若是能在行動上,和思想信念保持一致高度,這樣的軍隊,沒有人能夠摧垮!”
……
就在眾人議論中。
一直站在甲板另一側,指揮登陸的朱棣,帶著俞靖等人走來,笑道:“走吧,我們準備登陸吧。”
旗艦靠近碼頭。
朱棣率眾從甲板走下碼頭。
軍靴踩在兵庫碼頭的泥土上時。
朱棣低頭。
洶湧情緒,不受控製,澎湃湧現。
他過去,也曾今以軍人的身份,登上這塊土地。
但那隻是軍事交流。
到底不是以統治者的身份。
而此刻,當他的軍靴踩踏上這塊土地時,則是以一個未來統治者的身份!
當然,他很清楚。
這種莫名的解恨情緒,是來自於曾今。
呼!
朱棣默默深吸一口氣,提步,軍靴踩踏聲中,走向三萬人的步騎大陣。
數百武士浪人,在大陣三百米外,手持武士刀,仇恨看著他們。
更多的碼頭工人,在遠處戰戰兢兢觀摩。
朱棣走到前麵時。
柳升率領陸軍各級將校,快步走來。
柳升指著不遠處,試圖發起攻擊的武士浪人,感慨道:“王爺,不得不說,這些倭國武士浪人還真是有些血性,這種明顯蚍蜉撼樹,必死無疑的局麵,竟然還敢留下來。”
哼!
朱棣看著那些凶狠的武士浪人,微微冷哼。
“倭國中,武士浪人這個集團,雖然相較那些貴族,身份卑微,可這個集團,恰恰是倭國國魂的重要組成部分。”
這個群體,窮困潦倒。
但好勇鬥狠。
思維偏激。
是倭皇萬世一係,千年來,西腦最成功的一個群體。
朱棣吩咐道:“派出一個鎮,向前壓,一旦這群無業流氓發起攻擊,全鎮將士,集體射擊!”
柳升唇角抽抽。
他感受到,王爺對這個群體的厭惡了。
集體射擊?
一個鎮一萬三千人。
刨去炮兵、輜重兵這些技術兵種。
握槍的也有一萬兩千餘人。
集體射擊數百無業流氓?
恐怕射擊過後,這些人都成馬蜂窩了。
“是!”
柳升敬禮後,轉身,親自帶兵向前迫近。
嗒嗒嗒……
一個鎮,萬餘人整齊的步點,在寂無聲息的碼頭響起,踩在每個人的心頭。
一群站在遠處旁觀的大明海商,臉蒼白如紙。
“燕藩陸軍回金陵時,我也看過,當時感覺像讀書人,可現在怎麼感覺,各個都是殺神!”
“劉兄,咱們之前看到的燕藩陸軍,是承平時期的燕藩陸軍,而現在看到的,是戰爭狀態的燕藩陸軍!”
……
上萬人舉著點燃火繩的火銃迫近。
數百武士浪人承受的壓力明顯十分大。
緊握武士刀的雙手,拚命努力控製,可依舊劇烈顫抖。
臉色蒼白。
“為天皇陛下報仇!”
為首一名浪人終於承受不住壓力,歇斯底裡大喊一聲,高舉武士刀,提步衝來。
“天皇陛下板載!”
“玉碎光榮,為天皇陛下報仇!”
……
隨著為首浪人動了後,數百浪人麵孔猙獰,發出野獸般嘶吼,舉著武士刀衝向第一鎮將士。
柳升站在五橫隊左側第一列。
看著衝來的武士浪人,不由搖頭。
一百步。
九十步!
……
七十步!
六十步!
五十步!
“放!”
“放!”
……
當武士浪人抵近五十步後,都不用柳升下令,無數個日日夜夜,無數此訓練,精銳無比的陸軍第一鎮將士,在各級隊官的呼喊聲中,用火繩點燃火藥。
砰砰砰……
火光噴吐。
白煙瞬間籠罩陸軍第一鎮陣列。
密集的彈幕,在炒豆子聲中,宛若密不透風的網,向數百武士浪人衝刷而去。
一朵朵刺眼血花綻放。
每一個武士浪人,在栽倒前,身體瞬間被百餘顆強大動能的彈丸擊中。
槍聲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