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快走!”
啪!
千夫長大喊一聲,李芳果沒回應,直接一個耳光懟上去。
臉頰火辣辣刺痛,李芳果這才回神。
循著喊殺聲看去……
一群穿著破爛紅襖的瘋子,趁著元軍騎兵擠在一起,宛若一群狼,衝入其中,拚命揮舞蒙古彎刀砍殺……
還有部分,從道路兩側,砍殺擋路元軍同時,迅速呈扇形倒卷包抄而來。
他們這側,為首的‘明軍小將’宛若楚霸王附身。
所遇之敵,無一人能擋其一招。
力量之大,恐怖駭人!
一刀下去,元軍要麼根本來不及阻擋,就被削掉腦袋,即便舉刀阻擋,刀也會瞬間崩斷,然後被對方餘力砍殺。
短短瞬間,距他已隻剩十幾步……
明四皇子,朱棣!
一定是他!
李芳果臉色瞬間蒼白,眼眶內,眼神劇烈顫抖,下一秒,本能驅使,勒馬轉向。
此時,被朱棣嚇破膽的千夫長,早帶著後麵的數百騎兵,奪路奔逃。
……
這一夜,朱棣帶著兄弟們,一直追殺到五更天,黎明時分。
嗖!
一箭射出兩支箭,結伴向西逃竄的千夫長和李芳果一頭栽倒。
朱棣帶人騎馬靠近。
翻身下馬。
李芳果被一箭穿喉,手捂脖子,口中湧著血沫子,在朱棣經過,往千夫長走去時。
眼中閃過一抹被羞辱之色,他李芳果難道還不如一個千夫長!
憑著一股意誌,伸手死死拽住朱棣衣擺。
朱棣扯了扯,不由微微皺眉,瞧著對方口中一邊湧著血沫子,一邊嘀咕什麼。
蹲下,湊近……
“你……你……怎麼到遼陽的!”
李芳果用儘全力,問出這個問題,就進氣少出氣多,口中‘呼哧呼哧’作響……
眼睛緊盯朱棣。
如果不能知道答案,他死都不能瞑目。
朱棣微微愣怔,很不解,這看著富貴的家夥,為何如此執著這個問題。
不過對待將死之人,他願意表達一點善意。
哪怕是敵人。
“很簡單,在遊牧民族的地盤,我讓兄弟們舍棄戰馬,做回步兵,沒有騎兵留下的痕跡,再配合晝伏夜出,避開部落的行軍方式,艱難是艱難了點,卻可以避開,你們針對騎兵密織的大網,你們的大網,防騎兵,但不防步兵……”
這就好比網魚。
從騎兵轉變為步兵後,能網騎兵的大網,網不住步兵。
李芳果本以為,聽了答案,可以死的瞑目。
可……他後悔聽到這些了!
眼睛突兀瞪大,死死攥著朱棣衣擺,張嘴想說話,卻再也說不出來,‘你怎敢!深陷遊牧民族的人海中,你怎敢如此!’
解惑了。
他卻更加不能瞑目了。
他寧願沒聽到這些!
明四皇子,朱棣!他的膽魄憑什麼如此大!
舍棄戰馬!
他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他卻做了!
還成功的打了一場,足以震驚天下,讓所有為將者,津津樂道的精彩奔襲戰!
更可怕,這個人奔襲結束後。
魄力、膽略之大,竟還敢折返埋伏!
又殺了他!
……
李芳果眼中光彩漸漸消散,隻剩突兀的眼珠子,瞪著朱棣。
朱棣伸手幫忙按了幾次。
李芳果的眼睛始終瞪著。
“這人,我都滿足你的心願了,怎麼還死不瞑目?”朱棣失笑搖頭。
這可把旁觀的譚淵、周浪、張武幾人,逗得捧腹大笑。
朱先生自己不覺什麼。
可他們作為跟隨者。
半個旁觀者,倒是能理解,這人為何聽聞後,反而不能瞑目了。
他們若是朱先生的敵人,聽到這些,多半也不能瞑目。
“笑屁!”朱棣沒好氣笑罵,扯了扯衣擺,扯不開,催促:“拿刀過來,去搜一搜千夫長證明身份的東西,這些帶回去,都是你們的功勞。”
笑個屁!
撈錢撈功勞都不積極。
譚淵、周浪笑著去搜身,張武笑著走來,拿刀割掉被死死攥住的衣角。
朱棣沒好氣瞪了眼張武,“你傻笑什麼,搜搜這家夥身上有沒有值錢東西,太重影響行軍的不要帶,什麼玉佩之類的,自己搜出來收好。”
銀子之類的,他一早就下令不準帶。
但一些小物件,玉佩了、指環之類的,準許兄弟們搜刮一點帶上。
當然,也不能太多。
每人四五件。
大家這一路,就是狗熊掰棒子。
遇到好的,就把之前搜刮的不好的扔掉。
張武笑著去搜身。
片刻後,拿出一塊玉一塊鐵令牌,“朱先生。”
“玉佩你收著。”朱棣接過令牌仔細端詳。
府院君李!
棒子?
朱棣詫異低頭。
府院君這種爵位,是棒子的一種爵位。
‘高麗哪個李家?’
李成桂?
李仁任?
李穡?
這一時期,高麗國內,李姓位高權重者輩出。
思索片刻,搖了搖頭,把手中令牌直接扔掉。
天色蒙蒙亮,張麒帶著所有兄弟,從後麵追來。
“朱兄弟,又折了三十個兄弟。”
朱棣看著馱在馬背上的遺體,眼中神色一暗。
張麒忙說道:“朱兄弟,這仗打得很了不起了,把咱們大明所有將軍全都易地而處,放在你的位置,未必有多少人,能打出這種仗。”
他是給那些將軍留麵子。
他感覺,換誰來,在這種處境,都不可能打出這般精彩漂亮的奔襲戰、埋伏戰!
朱棣抬頭,拍了拍張麒肩膀,“我知道。”
他就是有些傷感。
對於戰死,他早習慣了。
“朱兄弟,接下來我們往哪裡走?”張麒轉移話題。
朱棣拿出地圖,張武幾人忙過來舉火把的舉火把,撐地圖的撐地圖。
朱棣指著本溪,“今天不休息了,馬上出發,奔襲本溪,本溪一路大軍肯定還沒有回援,奔襲本溪,奪取一批戰馬後,繼續堅持一下,向西北,連夜從沈陽、遼陽中間穿插過去,離開納哈出的範圍,衝入遼河套草原……”
“總之,絕不能再南下了,南邊靠海,向東就是鴨綠江,地域還是太狹窄,我們這次可以成功,跳出包圍圈,下次就未必有這種運氣。”
放棄戰馬,轉為步兵的行為。
隻要不是逼不得已,用一次就行了。
納哈出吃過一次虧了。
萬一對方陣營,有能人,或許在某個契機,某個刹那,靈光一閃,就會想到。
行軍打仗,千萬彆做那種一招鮮吃遍天的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