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福沉默片刻,點點頭。
“老四信中說的不錯,當你的頂頭上司,下定決心搞你的時候,裝慫認輸,換不來人家放你一馬。”
“隻有我們展現出足夠的實力,才能讓他忌憚!不敢輕易動手!”
這段時間,馮勝的一些舉動,已經驗證了,這位總兵對他們的善意隻是表麵上的。
其中最典型的就是抽調西寧堡的百姓。
一些百姓中,善戰的紛紛被馮勝以加強其他衛所為借口,抽調分配去其他邊境衛所了。
偏偏,他們還不能反對。
如果反對,就會得罪同僚!
“就是這大過年的,可能有兄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這個日子,實在是……”朱能苦笑搖頭。
“慈不掌兵!”丘福臉色冷硬,“老四信中已經寫得很明白,蒙古人入主中原後,雖然對咱們中原文化的同化,一直一會兒接受,一會兒抗拒,但過年這些習俗已經接受了。”
“這一點,咱們也找大哥,以及當地百姓詢問,驗證了。”
“東昌堡的殘元勢力,今晚一定會很熱鬨,就像老四信中說的,這個時候戒備最小。”
……
隻要今晚拿下東昌堡。
展現他們的實力。
以及這樣的功勞,馮勝就是想壓也不敢壓。
一定得給兄弟們上報朝廷述功。
如此,馮勝就不敢輕易動兄弟們了!
“總之,現在展現力量,讓馮勝忌憚,好過將來被馮勝算計,今晚可能有部分兄弟戰死,可如果被馮勝算計,那我們所有人,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朱能一咬牙,也不再瞻前顧後,“乾了!”
“明早是大年初一,咱們給馮總兵,送一份捷報拜年!倒要看,這份拜年禮,馮總兵喜不喜歡!”
聞言,丘福笑了,視線再次轉向堡內采買的兄弟們身上……
周浪、張武跟在譚淵身後,負責給他們這一隊采買。
周浪低聲詢問:“老譚,你說句真話,今晚是不是要打仗?”
譚淵轉頭笑問:“為什麼這麼判斷?”
“丘千戶這麼大手筆讓兄弟們采買,過年飯,不在晚上吃,而是中午,處處透著反常,這還不奇怪嗎?”周浪撇了撇嘴。
他也是讀孫子兵法的好嘛!
何況在山東剿滅響馬當夜,朱先生教過他一句話:任何的反常行為,都要充分分析,這一行為背後,各種合理假設。
隻要合理,就值得重視!
譚淵詫異的看了眼,點頭道:“今晚,兵發東昌堡,丘千戶放話,明日大年初一,要用一份捷報給錦州的馮總兵拜年!”
“至於這個計策,還是你帶來的。”
“朱先生那封信!”周浪立刻明白了,笑道:“隻要是朱先生的計劃,那肯定成功!”
“明天凱旋,我就給家裡人、給朱先生寫信報捷!”
……
錦州。
“給臉不要臉!”
常茂黑著臉,提著一隻,關著鷹的籠子,罵罵咧咧走入馮勝書房。
馮勝微微皺眉,“怎麼了?”
“丘福、朱能派人來,以邊境兵凶戰危為由,婉拒了泰山大人,邀請他們來錦州過年的好意。”
啪!
常茂說著,把手中的大籠子擱在馮勝書桌上,“這是丘福他們捕獲的鷹,送您的過年禮。”
馮勝盯著麵前,囚於籠中的雄鷹。
把手伸過去。
唳!
野性十足的雄鷹,啼鳴中,尖銳的喙,迅猛啄向馮勝手指。
馮勝猛地屈指避開,“倒是隻野性十足的,拿下去,送到府中的熬鷹人手中,好好熬一熬,讓它學會聽話。”
常茂拎著籠子離開。
馮勝盯著常茂的背影怔怔出神……
原本,他是想把丘福、朱能調回錦州,然後給大遼河對岸的殘元勢力,透露點消息。
在這期間,會發生一些事情。
丘福和朱能不在期間,西寧堡會在大年初一,被大遼河對岸的殘元勢力攻破。
這一慘敗可以證明,沒有主將,肩標一樣沒有任何作用。
而丘福、朱能,則在大年夜晚上,醉酒衝撞他府中女眷,被他送回朝廷,讓皇帝發落。
這兩人是皇帝看好的,並且是插在遼東的一顆釘子,他不動,交由皇帝處置。
如此,他的目的達到了。
還辦的十分隱晦。
唯一沒有料到,丘福、朱能竟然敢拒絕他的邀請!
二人錦西、盤山兩次剿匪大捷,他已經壓了一個月。
最多再押一個月。
春節後,必須要上報朝廷。
就這,恐怕錦衣衛,已經把兩次剿匪的戰報,提前送到皇帝的案頭了。
他的述功奏報晚一點可以,但絕不能晚太久。
春節前後,各種事務的處理效率都會降低,這是滿朝上上下下的通病,也是他最好的借口,以及最後的借口!
所以,必須在春節期間,把這件事做成!
某刻。
馮勝收回視線,自言自語道:“陛下,咱們兄弟幫你打下這江山,不就是想攬點權,弄點錢嘛,開國不久你搞杯酒釋兵權,現在是過年,都要臣鬨心……”
……
皇宮。
毛驤滿臉喜色,步履匆匆入宮。
這回他沒去禦書房。
大年當天,皇爺會和皇後娘娘,在寢宮召見各位皇子皇女,和皇子皇女們說說話,同時賞賜些東西。
這都已經是慣例了。
晚上,整個皇家還要一起吃團圓飯。
至於宴請犒勞他們這些臣子,昨夜已經進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