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後,行至德州時。
朱樉的北上隊伍,終於追上了朱棣。
役夫隊的馬車,停靠在路邊,朱棣和鄉親們站在馬車邊,控製著牲口,等著朱樉的車隊經過。
丘福、朱能站在眾人前麵。
低聲聊著。
朱棣側耳聽著,這兩大冤種,對朱樉改封之事的議論。
二哥改封這事,上次二哥、三哥去土橋村時,他就知道了。
隻是沒想到,老頭子,搞了一出改封地,不改王號。
丘福往官道後方張望了一眼,連車隊的影子也看不到,於是壓低聲,繼續說道:“你說陛下此舉奇不奇怪,為秦王改了封地,卻不改王號,秦王坐擁燕地。”
說著,搖頭,他實在是搞不懂其中的彎彎繞。
朱能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其實沒什麼不好理解的,秦王改封燕地,其目的之一,首先就是用秦王妃的身份,向滯留北平的大量草原人表明,大明對他們的態度。”
“加速兩族百姓融合,迅速穩定北疆。”
……
朱棣詫異看著朱能。
這個怨種政治覺悟有點高啊!
尤其是朱能對老頭子給二哥改封地,不改王號的分析:陛下為秦王改封地不改王號,加速北疆兩族百姓融合且不說,更深層則是提前向朝堂、向天下釋放一個信號。
這一信號,表明了陛下對燕王的態度!
燕王號還保留著,就是暗示朝堂、地方,陛下將在適當的時機,恢複燕王爵位。
但封地,陛下一寸也不會給!
剛才聽到消息後,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這一層。
沒想到,朱能這個滑頭,竟然也想到了。
政治覺悟,真不是丘福能比的。
丘福,是個更純粹的軍人。
丘福驚詫瞪眼,聲音都不由提高了幾分,“陛下為何要這樣做?”
朱能搖了搖頭,聲音壓得更低了,“我也隻是猜測,消息來源太少,隻能揣測。”
“一種可能,燕王當初打著反對實封疆土的旗號,拒絕封藩,所以陛下心裡有氣,索性就成全他。”
“不過,我覺這種可能性不大。”
“一種可能,陛下看重燕王的能力,但能力越大,也就意味著,越難以製衡,未雨綢繆,用燕王,卻不給燕王一寸封地。”
丘福忍不住點頭,也認為,第二種可能性很大。
畢竟燕王當初可是喊出要爭儲奪嫡的。
即便恢複王爵,依著陛下對太子的支持。
也絕不會給太子,扶持一個巨大威脅。
朱能後麵說的這番話,因為太小聲,所以朱棣並未聽到。
瞧著朱能。
朱棣點點頭,暗道:‘很好,過去一段時間,你兩大冤種都是混合雙打,一起上小本本,恭喜朱能,終於領先丘福,喜提一次,單獨登榜!’
嗒嗒嗒……
急促馬蹄聲響起。
眾人循聲看去……
譚淵騎著馬,急促奔衝而來,抵近後,戰馬還沒停住,人已經十分嫻熟,從馬背一躍而下,抱拳道:“千戶,秦王車隊來了!”
丘福點點頭,吩咐:“歸隊。”
一會兒工夫,一支三十幾輛大小馬車,組成的車隊,出現在視線中。
這次朱樉雖然隻是北上露個麵。
卻也提前需要把一些,將來要帶到北平的東西捎上。
朱樉的馬車最終在丘福、朱能二人麵前停下。
丘福、朱能忙行禮:“卑職拜見秦王殿下!”
朱樉注意力看似對準丘福二人,可其實在尋找朱棣,當看到朱棣和土橋村百姓,低頭站在路邊,不由笑了。
嗯……
輕嗯一聲,說道:“本王途徑一個劉家村的小村莊,遇到了一件趣事,聽說你們鏟除了附近的一窩馬匪。”
“劉家村因此給你們立碑著述,上麵有你二人的名字。”
“並且,這塊立在劉家村祠堂的碑文上,還告誡後世子孫,劉家村與土橋村世代友好。”
“土橋村的人,在哪裡?”
丘福、朱能詫異對視。
沒想到,劉家村人,竟然給他們立碑著述。
即便他們讀書少,也知道一個道理。
刻在石碑上的東西,能保存很長時間。
時間越久,故事就能流傳越廣。
丘福忙轉身,指著朱棣等人,“殿下,這便是土橋村役夫隊。”
朱樉笑看著朱棣,吩咐,“讓土橋村管事的過來說話。”
話罷,放下簾子。
觀音奴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驚訝低語,“不是說,不能和四弟說話嗎?”
“老四要是沒做這件事,當然沒借口了,現在借口光明正大,誰都不會懷疑什麼。”朱樉笑道。
“殿下,朱四郎到了。”就在這時,外麵傳來丘福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