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看著舉到麵前,都快頂在臉上的折子,眼中閃過一抹詫異之色。
‘狗頭生犄角,這還是咱兒?’
這折子若是老三朱棡送來的,他都不會這麼奇怪,偏偏是老二?
欣慰情緒剛湧現,立即就被無情掐滅。
不由自主想到老四喊出爭儲奪嫡之事。
老四到底有無爭儲奪嫡之心,雲遮霧繞讓他看不清。
可禦書房審問老二,老三時。
老二這個混賬東西,動了小心思,卻讓人看得一清二楚!
此舉,分明就是故意在他麵前表現!
臉色隨即微微變黑,冷淡道:“咱知道了。”
話中,隨手接過折子,轉身入禦書房。
朱樉委屈的撇了撇嘴,又忙跟上。
朱元璋剛踏入門內,就察覺尾巴還跟著,轉身黑著臉怒叱,“你還跟來做什麼!”
聲音暴躁,朱樉被嚇得縮了縮脖子,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委屈巴巴指了指朱元璋手中折子,“父皇,兒臣還等著您的點評。”
他太想知道,姚廣孝的建議,在父皇眼中,有幾分價值。
從而判斷,姚廣孝這個人,有幾分價值。
“咱會看!”
啪!
朱元璋黑著臉說完,直接把門摔上。
門外,朱樉傻眼了,看禦書房門緊閉,氣的嘀咕:“是你自己把老四貶為庶人,逐出族譜,總是這樣,你自己做了讓自己不痛快的事情,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總喜歡拿彆人撒氣。”
話罷,轉身氣呼呼離開。
房內。
朱元璋黑著臉來到禦案後坐下,隨手打開朱樉的折子,還沒看……
‘啪’的重重合上,隨手扔在禦案上。
……
翌日。
土橋村。
天色微微泛白之際。
一和尚,步履踉蹌,略顯疲態,由遠及近,冒著晨露往村口走來。
光溜溜的大腦袋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水珠。
也不知是汗水,還是晨露。
姚廣孝在村口頓足,觀察著小村莊。
萬籟寂靜。
一片祥和。
好一會兒,收回視線,抬手抹掉頭頂水珠,自言自語道:“此間方寸,適合出家人清修,一位身具皇家血脈,有機會問鼎至尊之位的皇子,卻在此間虛耗光陰……”
說著,便不由搖頭,“燕王朱棣,怕是要讓人失望了!”
“也罷,既來之則安之。”話罷,視線掃視,找了路邊一塊青石,在青石上坐下,閉眼入定。
此刻,朱棣未醒。
他也需要稍作休息,平複一路思緒,確保能以最好的狀態,去觀察朱棣。
……
子曰:“不知命,無以為君子也;不知禮,無以立也;不知言,無以知人也。”
小屋內。
朱棣和徐妙雲相擁躺在榻上,聽著外麵傳入的稚嫩童聲。
朱棣不由笑道:“現在好了,全村兒叔伯,每天早上,都能收到準點報時了。”
“起床啦!”徐妙雲笑著推了推朱棣,俏臉微紅,抱怨道:“院中的桌子還沒收拾。”
昨晚,就因她喝了點酒,有些微微酣醉,說不給他生女兒,就給他生兒子,要他也嘗嘗父慈子孝。
然後就被‘報複’了。
連院中桌子都沒顧得上收拾。
朱棣微微側身,伸手指向床尾方向,笑道:“昨夜你睡著後,我已經收拾了。”
聞言,徐妙雲微微起身,就見飯桌已經收拾的乾淨利索,擺放在屋內原來的位置。
眸中蓄滿笑意,轉頭,看著朱棣,下意識問:“我怎麼一點兒動靜都沒聽到?”
“你說呢?”
朱棣揶揄道:“或許,太累……”
“不許說了!”徐妙雲意識到朱棣想說什麼,羞紅了臉,把臉蒙在朱棣胸前,雙手緊緊捂著朱棣的嘴。
朱棣滿眼笑意,抬手撥開捂著嘴的小手,笑問:“那你現在重新說一遍,到底是要給我生個寶貝女兒,還是生個父慈子孝的,討債鬼兒子。”
“就給你……”
……
就在兩人嬉笑打鬨之際。
入定冥想的姚廣孝同樣也被童聲驚擾。
眼皮微微抖動,緩緩睜眼同時,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一群開朗活潑的稚童映入眼中。
年紀大、個子高的走在最前麵,由大到小,排成一隊。
其中,還有些女童。
這些孩子嗓音稚嫩,臉上充滿了勃發的朝氣。
縱使他這等出家人,看到這樣一群朝氣勃發的孩童,都不由心情愉悅。
‘這是村野孩子?’
他出家為僧,並不是那種隻待在寺廟吃齋念經的和尚。
他喜歡在塵世間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