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那是先天。
先天者,可以體內真元引動天地元氣。
而化雨為劍便證明了這年不過二十餘歲的青衫少年,乃是傳說中的先天大宗師!
“啊啊啊!!!為什麼?!!!”
他雙目赤紅,怒吼著把手中一杆玉杖揮舞的水潑不進!
他已是高高在上的丐幫長老!才不是如同乞丐一樣的螻蟻!
為什麼這個男人要讓他想起這一切!
但不過一息之間,他手中陪伴他揚名江湖三十餘載的錦龍玉杖便被細雨擊碎。
一同被擊碎的,還有他那可憐的自尊。
蘇月白張大小嘴,燦若星辰的眼眸瞪得溜圓。
隻不過是一個呼吸的工夫,原本圍殺上來的數十丐幫高手死傷殆儘!
還活著的隻剩下手中玉杖碎成粉末的孫千城,還有那個四肢皆被雨絲削斷的冷麵刀客。
孫千城雙目赤紅,一口鋼牙咬的咯嘣作響,“若再給我三十年——”
“又何必三十年。”李疏鴻淡淡道,“不服是吧,這也簡單,我把實力境界壓製到與你相同水準,你我現在便再做過一場,若你能接住我一招,我便把這套劍法傳授與你。若你接不住,我倒也不會殺你,不過我會廢了你的工夫,打斷你的四肢,然後昭告天下,說丐幫九袋長老孫千城成了廢人,隻能每日乞討度日,如何?”
孫千城臉色鐵青,眼眸中滿是驚懼。
“嗬。”李疏鴻不再搭理他,而是扭頭看向那無名刀客。
“我隻是收錢辦事。”冷麵刀客沉聲道,“饒我一命,天刀門從此欠閣下一個人情。”
蘇月白驚呼出聲,“天刀門?!大哥!那是西南第一大派!天刀門門主傳說神功出神入化!他曾一人深入大漠與金狼王大戰十日不分勝負!據說其武功在江湖上可排進前五!”
你這捧哏還挺專業李疏鴻翻了個白眼,淺笑道“你確定能遵守承諾並發誓永遠不會報複我?”
冷麵刀客鄭重點頭,“在下可以發誓,門主乃在下師伯。”
他心下鬆了口氣。
隻要能活著回去,之後是否報仇就不是這青山劍客說了算了!
他要稟報師伯,請師伯親自出手!
若放此獠入江湖,必定要在江湖上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哦。”李疏鴻隨手一劍刺穿了冷麵刀客的咽喉。
見他表情愕然,到死也沒有瞑目,李疏鴻淡笑道“隻有死人才能保證永遠不會報複我。”
接著他回頭看向驚懼莫名的孫千城,表情頗為無奈,“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啊。在下刻意放鬆警惕,便是要你把消息傳回丐幫,怎麼你就站著不動呢?你的飛鴿傳書呢?”
孫千城此時才真正嚇破了膽。
他撲通一聲跪下,老淚縱橫拚命磕著響頭,“大俠饒命!大俠饒老乞丐一條狗命!我隻是個老頭子!真的沒辦法報複大俠的!”
見他涕泗橫流頗為可憐,蘇月白一時心軟,“大哥唔——”
“打住。”李疏鴻彈了她鼻尖一下止住她求情的話,接著沒好氣道,“他可是打算把你賣給青樓的,而且殺你全家的事情他們丐幫也有參與,你居然想替他求情?”
蘇月白捂著泛紅鼻尖,眼角含淚,咬著下唇倔強不語。
“覺得他可憐是吧?”李疏鴻繼續教學。
他抬手用劍鞘挑開孫千城身上的粗布麻衣,露出下麵的綢緞內衫,爾後又挑出了張絲綢手帕,爾後問道“我問你,江湖上各大門派如何養活這麼多弟子?他們錢財何來?”
蘇月白回憶著過去看過的話本,答道“大門派都有自己的產業田地,他們也會收些富豪之家的弟子為外門弟子,且佛門道門也會收香火錢以及算命賣符賣藥補貼宗門。
“如同槽幫鹽幫這些控製著交通渠道,自然可以收很多錢。還有些鏢局靠押鏢賺錢,不少江湖俠士亦會去當鏢師或是偶爾劫富濟貧。”
李疏鴻點點頭,“那丐幫呢?”
他指了指孫千城身上的綾羅綢緞還有那絲綢手帕,“彆告訴我這些也是靠乞討賺來的。”
李疏鴻淡淡看著臉色晦暗鐵青的孫千城,語氣古井無波,“我告訴你好了,他們也有自己的產業,比如人牙子。還有偷來小孩子打斷手腳逼迫他們去乞討,把女人賣去青樓窯子。”
蘇月白表情愕然,“怎麼可能?!丐幫可是天下第一大幫!他們是正道大派啊!”
李疏鴻點點頭,“我也隻是猜測,不過這老頭並不反駁,顯然我說的接近事實。”
孫千城低著頭一言不發。
“而且他既然在此截殺你,就說明他肯定參與了殺你全家之事。”
李疏鴻的平淡輕柔的聲音卻似驚雷一般轟擊著蘇月白的心房。
“你說他該殺不該殺?”
蘇月白回想起爹娘慘死的樣子,想到了自己與妹妹此刻已是孤兒,想到了若是沒有大哥,自己與妹妹將要麵臨的可怕下場,她雙目泛紅,銀牙緊咬,“該殺!”
“很好。”
李疏鴻抽出“紅塵”,把劍柄塞進她手中,接著在她耳畔輕聲蠱惑,“那就你來殺了他,殺了他替你爹娘報仇。”
蘇月白臉色煞白,握著劍的玉手微微發顫。
但她仍舊銀牙緊咬,死死握著手中長劍。
接著,她走到跪倒在地拚命求饒,宛然已經沒有了之前那副武道宗師派頭的孫千城麵前。
孫千城抬起那張涕泗橫流的扭曲老臉,眼中滿是怨毒。
蘇月白閉上雙眼,狠狠刺了下去!
“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哈哈哈!很快你們就會下來陪我!!!”
麵對孫千城臨死前的淒厲詛咒,蘇月白雙目緊閉,下意識後退幾步,手中長劍當啷一聲掉在了地上。
接著看著這滿地屍體,她忽然麵色一白,跪倒在雪地中乾嘔起來。
李疏鴻內心微歎,麵色稍顯不忍,但終究沒說什麼。
上次的劇本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想要完美通關,那就不能隻完成字麵上的“把她和妹妹送到她外公那裡”這件事,而是要連她的未來也兼顧到才行。
可就這姑娘單純善良的性子,若是沒有自己在,她在江湖上絕對活不過一個月。
最好的結局也不過是被人騙走日日夜夜。
那就隻好由李疏鴻來親自給這張純潔的白紙汙染上自己的顏色了。
看著跪倒在被血然後的雪地間乾嘔的蘇月白,看著她身上的白衣沾染上了雪地間的黑泥汙漬,李疏鴻內心不由自嘲。
“李疏鴻啊李疏鴻,你可真是個人間之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