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蘇月白不在,隻有林霽塵與安知秀在場,李疏鴻倒也不必完全裝蒜,隻要表現出自己隱約有些記憶即可。
烈玉一驚,趕忙拱手行禮,“在下烈玉,烈風正是家師!也是從小收養在下的義父!敢問前輩是?”
李疏鴻扶起他,掃過四周。
隻見那些村民井然有序的給那些屍體收屍,倒也不像是尋常被嚇破膽的村民。
其中更有幾個年輕人有些許實力。
看來這隱風村並非尋常鄉下村子。
不過也不夠看就是了。
見烈玉依舊恭恭敬敬,李疏鴻才道“不過是故人罷了,我此次隻是路過,一路上被不少偽裝成山賊土匪的高手攔路,因此心生好奇順路來此一探究竟。方才聽那人說你姓烈,因此才有些猜測。若你與你師父相問,隻說一青衫客來訪,想必他便能知曉。”
見烈玉神色不對,李疏鴻不由好笑,“放心,我並非烈風仇人,不如說還勉強一起喝過一杯酒。”
“師父他很久以前就不飲酒了,他後來最喜歡品茶。”
烈玉神色有些黯然,轉身做了個請的動作,“既是師父故人請前輩隨我來。”
李疏鴻回身瞥了眼馬車,見窗簾放下,他便知小丫頭的意思——讓他安心去看。
“那便叨擾了。”
李疏鴻旋即跟在烈玉身後走進木屋之內。
木屋之內沒什麼擺設,隻有一張破木桌以及靠牆的一張小木床。
而木床之上正有一須發皆白的乾枯老者垂著頭盤膝而坐。
這老者正如曾接過李疏鴻一招未死的“酒徒”烈風。
李疏鴻眉頭微挑。
在他的感知中,這老頭似是早已斷絕生機。
但那強橫的先天氣息卻已經散發開來。
“天人合一”高手隻能隱約感覺得到,若是先天高手的話,站在屋外便能知曉此地有一強橫的先天大宗師。
李疏鴻此刻大致心裡有數了。
方才那些人恐怕真實目的便是要來試探烈風是否還活著。
他們原本不確定,但已經逼迫到絕境了烈風仍未現身,他們便確定烈風已逝,所以才打算離開。
烈玉此刻才跪倒在師父麵前重重磕了三個響頭,爾後眼眶微紅對李疏鴻道“前輩見諒,師父他三年之前便已過世了,隻是這些年來隱風村依舊要靠師父餘蔭庇佑,我還是辜負了師父一片苦心。”
李疏鴻不知此刻自己是什麼心情。
在江湖上他曾經認可的最符合他心中“江湖俠士”的兩個人。
“金刀老人”朱狗子,“酒徒”烈風。
此刻卻全都已經作古。
他的心情實在很複雜。
此時此刻他又想到了朱狗子過世之前說的那些話。
現在他最怕的就是未來的劇本之中出現以後時間線的劇本。
若那時要他麵對姑娘的消息哪怕是苦心和尚圓寂或者年老的消息,他怕自己真的頂不住。
“師父他很久很久就不飲酒了,因為他說有人對他說飲酒傷身子。我也許久未曾見到師父動武,他原本隻是在村子裡指點些小孩子讀書認字,偶爾教些莊稼把式。
“直到五年前有敵人來犯,那時師父才開始動武,但來的人一批又一批,師父漸漸也有些支持不住。
“那一日師父吐血不止,他將我叫到近前,將全部功力都傳與了我。可惜我天資愚鈍,師父的傳授十不存一”
他眼眶通紅,忽然一咬牙轉身朝李疏鴻跪下重重磕了三個響頭,“還請前輩能替師父報仇!若有需要,在下雖死不悔!”
李疏鴻沒有應聲。
他隻是看著烈風那張形容枯槁微微下垂的老臉,一時間想起了從前。
“星星,很美吧。”
“是啊,過去我從不知道原來夜晚的星星這麼美。”
“那以後可以多看看,而且美的不止星空,還有落日夕陽、日出,還有很多很多。”
“嗯,我會的。”
“咳咳看來以後要戒酒啦。”
李疏鴻怔怔出神。
半晌,不由輕歎。
“原來你真的戒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