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那名男子一腳往少年的頭上踹去,突然被人擋住。
李長天護在少年麵前,雙手抱拳,和和氣氣地說“各位兄弟,彆打這麼重啊,打人不能解決事,有話好好說。”
“他偷東西!”男子怒罵,說著彎腰伸手,將少年懷裡的東西猛地扯出。
少年不肯放手,幾下央求“都碎了,反正都碎了,給我吧,求求您了。”
李長天定睛一看,發現少年偷的,是用油紙包起來的糖糕,倆人這般拉扯,糖糕一個勁地掉渣。
男子搶走糖糕,怒罵“我就算拿去喂狗,也不會便宜給你這個小偷的。”說完,帶著人離開了。
李長天撓撓頭,轉過身,在少年麵前蹲下“還好嗎?要不要去醫館?偷東西是不對的,明白嗎?你父母呢?”
李長天正準備語重心長、苦口婆心地勸這名少年迷途知返的時候,少年一言不發地站起身,根本不理李長天,踉踉蹌蹌地走了。
“咦?等等……”李長天這才發現少年衣衫襤褸,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追了上去。
李長天不攔少年,也不搭話,就不遠不近地跟在他身後,默默地跟了一路,跟到一座破廟前。
少年一瘸一拐地走進破廟裡,木梁坍塌,佛台落塵,雜草鋪地,破廟裡不漏風的地方,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個穿著破爛的人,有老有少,看起來是不知為何流亡此地的。
少年走到破廟的一處角落,角落裡躺著一個正在咳嗽的年幼女孩,她明顯生了病,小臉燒得通紅,氣息紊亂,旁邊有位年長的婦人正在照看她,婦人見少年來了,歎了口氣。
少年見了,眼睛驀地紅了,上前摸摸女孩的額頭“遙遙,撐住,哥哥明天一定給你帶糖糕。”
破廟外,透過破窗看見一切的李長天沉默半晌,伸手摸了摸自己空蕩蕩的兜。
他想了想,回到客棧。
客棧裡,老板正站在櫃台後,劈裡啪啦地打著算盤。
李長天走過去,笑眯眯地說“老板,和您商量件事唄。”
老板抬頭,搓手和氣地笑道“客官您說。”
“房間我不住了,能不能把銀子退給我?”李長天問。
老板也是爽快人“可以的,客官。”說著就去拿銀子。
“對了,還有一件事……老板啊……”李長天厚著臉皮繼續和老板商量,“可否,將柴房借我住一宿?”
李長天拿了銀子,回到破廟,不顧他人的疑惑詢問,一言不發地走到少年麵前。
少年正抱著生病的女孩,給她喂水喝,見李長天站在眼前,還以為他是來抓自己報官的,手一抖,差點把水潑了。
“你,來。”李長天指了指破廟外麵。
少年也沒爭辯,放下破碗,低著頭跟著李長天走出破廟。
破廟外,銀月高懸,秋風瑟瑟。
李長天將銀子塞進少年懷裡“給,拿去給你妹妹買藥,千萬彆拿去買糖糕,發燒少吃糖,聽見了嗎?”
少年驀地瞪大眼睛,然後給李長天跪下了“恩公!”
李長天半跪在少年眼前,單手扶住少年的肩膀,跟他平視“既然你喊我一聲恩公,我就說你幾句,任何擅自取走他人財產的行為,都是違反社會道德規範的,你有手有腳的,就不能用劈柴、挑水去換一塊糖糕嗎?非得做這種丟人的事?”
少年眼睛慢慢紅了,他抿緊嘴巴,什麼話也說不出來,隨後給李長天磕了一個頭。
李長天眼疾手快,手掌撫在少年額頭上,阻下了他腦袋碰地“受不住,彆磕了,回去照顧你妹妹吧,我現在也是吃彆人的喝彆人的,就這點銀子,沒能幫上太多,你以後不偷了就行。”
“不偷了。”少年咬牙,篤定地說。
李長天笑了,他長長地籲了口氣“好。”
夜深人靜時,燕殊回到了客棧。
由於時辰不早,城鎮裡的藥鋪大多都已閉門,燕殊尋遍整個城鎮,好不容易才將藥買了回來。
燕殊有些擔心李長天已經就寢,想著不該去打擾他,一抬頭,發現自己正站在他廂房門前。
廂房裡沒有燭光,靜悄悄的。
燕殊轉身,準備離開。
就在此時,廂房裡忽然傳出說話聲。
聲音嬌媚入骨,喘息連連“小相公,輕點,你弄疼我了。”
這話雖然柔得能掐出水來,但說話的人,分明是名男子。
燕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