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穿越憑什麼我是階下囚!
李長天坐靠在囚車裡,曲起一條腿,手肘放在膝蓋上。
他透過兩根囚車木柱的縫隙,盯著遠處的燕殊和鐘離看。
李長天也知道自己這樣有些不妥,可他就是移不開目光。
他莫名其妙地感到焦躁、煩悶、不安。
遠處,燕殊頻頻點頭,大概在和鐘離說些你安心之類的話,一看便知又伸出了援手。
李長天不由地想。
燕殊當真是個溫柔體貼、樂善好施的人。
自己剛穿越過來的那會,不會騎馬,不懂禮數,連非常簡單的束發都不知該怎麼束。
多虧遇見的是燕殊,若是其他人,早把自己當傻子嫌棄了吧。
那邊,鐘離對燕殊感激地笑著,他雙手合攏,作揖行了大禮。
鐘離雖入了風月場,但到底曾是世家公子,一舉一動都透著‘知書達禮’四個字,與同樣溫恭自虛的燕殊,相得益彰。
李長天盯著他們倆看了一會,默默放下自己毫無相貌曲起的腿,背挺得筆直,坐姿如鬆。
李長天忽然感到一陣悵然。
他想起之前和鐘離交談,鐘離說三年前,他曾和燕殊同住過大半個月,替燕殊做些端茶倒水的雜事雜活。
同樣是被燕殊所救,自己好像都沒為燕殊做過什麼事,反而一直在麻煩他。
李長天越發感到不安鬱悶,他左手無意識地捏著右手指骨,恍惚間,想到沈玉樹和他說。
“燕殊十有八九好男風!而且和月閣閣主之前有過一段情!”
哢嚓。
李長天指骨驀地發出一聲脆響。
“臥槽臥槽臥槽,疼疼疼。”李長天倒吸一口涼氣,慌亂地揉手。
想事情想得太投入,自己把自己捏疼了。
“發生了何事?”
關切的聲音響起。
李長天渾身一悚,抬頭看去,見燕殊不知何時走了過來。
李長天不免覺得有點鬱悶。
怎麼好巧不巧,偏偏自己犯傻的時候,燕殊就回來了!
“沒事,沒事。”李長天輕咳掩飾,他見隻有燕殊一人,問,“鐘離呢?”
“他已回白帝城。”燕殊說。
“嗯?他不和你一起去京城嗎?”李長天莫名鬆了口氣。
“和我一起去京城?”燕殊疑惑,“為何這麼問?”
“嗯?之前在錦瑟坊,你與他相認後,不是說要帶他回京城嗎?”李長天酸溜溜地說。
“啊……”燕殊想起來了。
那時候他以為自己離開白帝城後會久居朔方,想著京城的宅子空著也是空著,不如給鐘離圖個方便。
“我當時以為鐘離想回京參加科舉,才提及此事,但他意不在此,而是在白帝城安身立命,你莫要誤會。”燕殊解釋。
“誤會?誤會什麼?”李長天問。
“誤會我和他有情事。”燕殊一本正經地解釋著。
倘若是旁人,提及這種事,多少都會說些嗔怪、玩笑的話。
偏偏燕殊一副鄭重其事、不苟言笑的模樣,說得坦坦蕩蕩,問心無愧。
這反倒讓李長天心虛了“我沒……沒誤會……”
“那就好。”燕殊點點頭。
軍隊即將起程,燕殊身為副統領,自然有許多事要忙,他剛說完這句話,就被走過來的將士喊走了。
李長天目送燕殊離開,想著剛才兩人的對話。
燕殊覺得自己會誤會他和鐘離的關係。
也就是說,在燕殊看來,男子愛慕男子,隻是常事。
或許,燕殊和鐘離的確不曾有過露水情緣。
但至少他是有可能喜歡上男子的。
既然如此……
自己,有沒有被他喜歡上的可能呢?
“臥槽!我在想什麼玩意兒啊!”李長天雙手抱住頭,狠狠往囚車木欄上一磕,把一旁的小守衛嚇了一大跳。
一葉知秋,李長天雙手抱著頭,杵在那許久未動。
臨了夜,燕殊照舊把李長天從囚車裡帶到自己的營帳前,這次連借口都懶得說了,反正守衛也沒問。
兩人坐在篝火旁,燕殊給李長天身上的傷換了藥,忽而瞧見他額頭紅紅的,隱隱腫起一個包。
燕殊蹙眉“你額頭怎麼了?”
“啊?噢,額頭啊。”李長天正盯著燕殊看,猛地回過神來,心虛地移開目光,“咳咳,不小心撞到的。”
“撞到?”燕殊心生疑惑。
“嗯,沒事,小傷。”李長天說。
燕殊起了身離開,找隨軍的大夫要了能消腫去淤的藥,拿回來給李長天用。
那藥膏裡有薄荷,塗上後冰冰涼涼的,燕殊指尖抵李長天受傷的額頭,動作極輕地給李長天揉著。
李長天時不時地偷偷看他一眼,又趕緊收回目光,低頭看地麵。
“好了。”燕殊替李長天上好藥,站起身,“去歇息罷。”
“你去哪?”李長天抬頭問。
“洗淨雙手。”燕殊答道,他手上都是殘留的藥膏。
等燕殊洗完手回來,發現李長天站在篝火前,沒進營帳休息。
“怎麼了?”燕殊走到他麵前問。
“你身上的傷怎麼樣了?”李長天指了指燕殊纏著白布的右手,擔憂地問。
“我素來謹慎小心,不曾將傷弄得更深,早已無事。”燕殊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