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新民怎麼偷鋼管的,葉珊知道。
葉銀花嫁妝裡有一輛新的二八大杠自行車。但是今年不知道啥時候起,葉珊發現哈新民不再騎這輛新車,換成了一輛舊的,說是新車留給葉銀花。
他能這麼好心?
他騎著破車來蹭飯時,葉珊就發現大橫杠子的接口處係著抹布條,就像很多人會隨手拿著擦車的那種臟布。
但哈新民這麼一個會戴白圍巾,會拿手絹擦口的精致時髦人兒,會乾這事?
葉珊拉開那抹布條看了看接口,嗯,新焊的。
汪小亮每天觀察,發現哈新民每逢上夜班,去的時候是沒有橫杠的,回來是有橫杠的……
當葉銀花吞吞吐吐把哈新民如何用自行車來偷鋼管的事情說出來時,徐慧萍大驚“他他他——他還真是個人才!”
徐慧萍及時地更換了一種表達方式,惹得葉銀花很高興,“是啊,新民是很聰明,就是運氣不好,總有人妒忌他,給他穿小鞋。”
葉珊原以為葉銀花收了這麼個祖宗,沒流入市場謔謔彆的女人,怎麼也算是半個活菩薩。如今看來,是她想錯了。葉銀花眼裡沒有三觀,隻有五官。
老話說的好,什麼鍋配什麼蓋,這對夫妻的配套程度已經不是一般的鍋蓋了,高低得是高壓鍋和鍋蓋了,嚴絲合縫,緊緊鎖死!鎖死!!
徐慧萍出麵解釋了一通,說錄音機是自己借給哈新民一段時間的。
廠裡雖然抓到哈新民騎著新焊的二八大杠,但沒證據證明以往少掉的鋼管都是他偷的;加上哈新民主動賠錢、誠懇寫悔過書,廠裡最終放了他一馬,沒鬨到派出所去。
但哈新民從重要車間被調到了普通車間,彆說做采購了,連小組長也沒希望了。
哈新民自從灰頭土臉,一蹶不振,對工作更沒什麼積極性了。
葉珊拎著錄音機回縣城,又能美滋滋地聽音樂、學英語了。
而此時的大街上,漸漸流行開的音樂是《一無所有》。1986年的5月9日,崔健在北京工體第一次演唱《一無所有》,中國搖滾樂從此誕生了。
而在1986年7月5日,《深圳青年報》向全國詩人發出一封簡短的邀請信。葉珊知道,這個秋天會有一場盛況空前、震動全國的詩歌大展!一次中國現代詩歌的井噴!
這真是一個日新月異的年代!一個紅紅火火的年代!一個生機勃勃的年代!
同時,葉珊深知,這是一個遍地都是機會的年代,然而,她卻沒什麼商業頭腦。
這可真是令人遺憾啊!葉珊想,小說裡的重生人物不帶點金手指,也得有點係統啥的好賺點積分、金幣,寫出來看得讀者嘖嘖咂嘴。誰要是寫我重生的故事,可真是有點慘呢!
不過,這樣也挺好,葉珊想,這樣我會覺得自己是真實的,不是活在虛擬世界裡。我要真真切切重活一回!!!
薛慕文寄來了一個大包裹,裡麵有英文版的漫畫書《父與子》,國外的巧克力和一個八音盒。薛慕文說,這些都是他爸爸帶回來的,他自己留下了一個機器小火車,還說八音盒裡的人偶跳舞的樣子和葉珊好像。
哪裡像?!
明明那小人偶跳的是優雅的芭蕾!自己要是擺那個差不多的造型,那下一秒就有人要挨踢了!
擰緊八音盒的發條,柔和的旋律在房間裡回蕩,叮叮咚咚、叮叮咚咚……葉珊想起去年和薛慕文還有爺爺一起采蓮子,想起薛慕文抹著眼淚還在擔心葉珊咬不了西瓜的樣子,想起他總笑眯眯說“小珊珊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