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山腳下。
月亮在烏雲裡穿行。
葉珊艱難地挪動著身體,每一次前進都伴隨著一陣劇烈的顫抖。
她真的沒有力氣了,整個人趴在地上。
但她知道,一旦停下,或許就會永遠沉淪在這片黑暗之中。
所以,她拚儘全力,告誡自己
“堅持住,一定要堅持住,隻要再等一個小時,天就要亮了!”
“我不能死!我要活著,活著!”
身體的痛楚早已超過了閾值,變成了麻木的刺痛。她的呼吸也越來越淺,每吸一口氣都像是在吸入無數碎玻璃;視線也開始模糊了……
憑著身體的本能向前挪動,在無儘的疼痛和疲憊中,她隱隱約約透過樹與樹之間的縫隙看到了薛閻王房子的輪廓。
於是,她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抓起一個石塊,奮力向房子砸去。石頭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帶著她所有的希望和祈求,飛向那個她最信任的所在。
“爺爺,爺爺快來救我!”
葉珊的意識逐漸模糊,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緩緩墜入一潭深不見底的泉水當中,疼痛和恐懼都在泉水的撫慰下逐漸消退,她這輕柔的包裹中漸漸失去了意識,陷入了一片混沌而寧靜的黑暗之中……
……
等她醒來,耳邊響起一聲驚喜的大叫“醒了!爺爺,珊珊醒了!”
緊接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藥香味撲麵而來。
薛閻王走到床邊,低頭仔細查看葉珊的狀況,他伸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額頭,那粗糙而溫暖的觸感讓她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心。
爺爺!
葉珊想說話,但喉嚨裡仿佛被什麼東西堵住,發不出聲音,不由地鼻頭一酸,眼淚流下來。
“感覺怎麼樣?還有哪裡不舒服嗎?”薛閻王的聲音裡充滿了關切。
葉珊輕輕搖頭。
薛閻王鬆了口氣,盛了一小碗粥端過來,“先把粥喝了,養養胃。藥馬上就煎好……”
此時,葉珊感覺到口腔裡有苦味,想來應該是之前爺爺給自己已經喂過一次藥了。
薛慕文跳上跳下,臉上交織著喜悅與憂慮,“珊珊,你可算醒了,把我嚇壞了,爺爺也嚇壞了……”
他絮絮叨叨地講著,講得有聲有色,葉珊微笑著傾聽。
她想,活著真好。
不多會兒,薛閻王端著藥進來了,這次的藥裡有濃濃的人參味。
葉珊邊喝邊納悶,爺爺哪兒來的人參啊?而且這參味好香好濃啊!
記得自己冬天的時候去藥店問過,說是隻有黨參,人參極少極貴,早賣沒了。也是,這個年代的人工種植參還很少。
大概是毛阿姨孝敬他老人家的,誰能想到又孝敬到自己肚子裡了。這想想都覺得難為情,若是毛阿姨再問起來,自己在一旁聽著到底該咋辦呀!
愁!
比葉珊更發愁的是薛慕文,他背著手,在葉珊床前來回踱步,不停歎氣。
“我們今天去不了!他一定很失望,他會不會以為我是一個不守信用的人……”
葉珊想起來了,今天是和周國棟約好一起吃生煎包的日子。周國棟還答應今天要帶他們一起去溜冰場玩。
人參一進腹,氣力就上來了,葉珊開口說了第一句話“彆轉圈了,我眼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