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魯醫生!”
是平日裡的那群護士,她們有的是國人,有的是跟隨安德魯漂洋過海而來的外國人,但是此時她們站在一起,
“安德魯醫生,我們可以照顧那些人,我們可以幫助他們到達安全區。”
安德魯的怒火瞬間向著這群姑娘傾斜,
“你們知道什麼!帶著這麼多人,飛機第一時間就會發現,然後從我們頭頂扔下一枚炸彈,我們就全部玩完了!”
平時在他麵前唯唯諾諾的姑娘們,今天卻異常堅定的站在他的麵前,
“可是安德魯醫生,放任這麼多人在這裡,醫生你自己的內心不是也會痛嗎?醫生你也不是因為不忍心拋棄他們才一直留到了現在嗎?”
安德魯的內心防線崩潰了,他蹲在地上捂著腦袋痛哭,沒有人能明白他內心是有多麼痛苦,但是他必須做出這個決定,在大洋彼岸,他的家人還在等著他歸來,他不能就這樣死在這裡。林蕭蹲下身子,輕輕拍著安德魯醫生的後背,
“總有辦法的,總有辦法可以救下更多人的。”
安德魯此時抬起頭,平時那雙威嚴的藍色眼睛,此刻充滿了迷茫和無助,
“你打算怎麼做,馮先生?”
林蕭對著他說出自己的計劃,他發現醫院有很多國家的旗幟,那麼將那些巨大的旗幟找來,將醫院裡麵的人藏在他國旗幟之下,飛行員看見旗幟會顧及底下的人是不是外國人不會攻擊,那麼他們就可以一批一批的送人前往安全區,等他們到達拉貝先生的工廠,那裡還有沒撤離的醫生,他們會接替照顧傷員的。
“可是,這裡這麼多行動不便的傷患,我們沒辦法一次送完全部人,一旦我們行動的次數變多了,他們也會發現不對的,到時候炸彈會直接落在我們的旗幟上,後續的所有人都會有危險。”
“所以我們需要儘快行動,儘量讓那些傷者先抵達安全區。”
此時走廊外卻傳來一個聲音,
“馮先生,讓沒有受傷的人先離開吧。”
林蕭轉頭,不知道什麼時候,診室的走廊外已經站滿了受傷的患者,而且很多人都是拄著拐杖前來,他們全部站在護士的身後,目光堅毅的看著林蕭和安德魯醫生,
“馮先生,安德魯醫生,我們的身體已經不行了。所以,你們帶著其他人離開吧,如果不是安德魯醫生的救治,還有馮先生外出尋找的藥物,我們在到達醫院的時候就已經離世了,能多活這麼些天,已經夠了。”
林蕭顫抖著開口,他心中一個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
“你們要做什麼?”
患者沒有理會林蕭,他們看向安德魯,鄭重的開口,
“我們會出去吸引飛機的注意,到時候安德魯醫生你帶剩下的人離開吧。”
沒有等到他們的回答,所有患者仿佛約好一般,離開了走廊,林蕭追上去想要攔下他們,可是被護士擋住了去路,
“讓開!”
“馮先生,這是我們都約定好了的!”
林蕭暴躁的推開身前的護士,追到大廳,可是往日躺滿傷者的大廳,現在隻有一個個背著小包的大人,手上牽著一個孩子,所有人看見林蕭後,都不約而同的抬頭,然後又低了下去。林蕭想要從大門出去,但是很快被一群孩子拉了回來,林蕭隻能走到樓上,在一個窗口前探出頭,外麵是一批一批離開的行動不便的傷者和老人,他們或拄著拐杖或背著傷員,一步一步堅定的離開了醫院,向著相反的方向離開,此時一名拄著拐杖的男人轉頭,看向站在窗口的林蕭,對著他遙遙的敬了一禮,然後轉身跟著其他人漫步向前,炮火在他們身旁迸發,但是所有人都恍若未聞一般,最終消失在煙塵之中。
白小月找到林蕭的時候,林蕭正蹲在窗台泣不成聲,白小月蹲下身子,輕輕抱住他,
“該走了,他們還需要你帶領他們離開。”
林蕭這才站起身子,擦乾臉上的淚水,感激的望著白小月,白小月隻是溫柔的注視著林蕭,兩人都沒有說話。
不一會,林蕭再次出現在大廳,站在他身旁的是安德魯醫生,林蕭對著大廳的眾人說道,
“一會,安德魯醫生會帶領我們離開醫院前往安全區,所有人都跟著安德魯醫生身後,不要掉隊,有旗幟的庇護,我們一定可以安全的前往安全區。現在,除第一麵旗幟外,兒童和婦女先走,我們跟緊安德魯醫生出發。”
聽到林蕭的話,所有人答應一聲,一隊人簇擁著安德魯醫生來到一麵巨大的米字旗旗幟下方,
在聽到安德魯醫生的口令後,所有人邁步走出醫院大門。在確認他們行走的路線安全後,會有一人拿著一麵小旗返回告知其他人繼續行動,就這樣一遍又一遍的送離醫院。
李月萍此時來到林蕭身旁,跟他一同目送這群開路者離開,林蕭此時詢問李月萍,
“我們找到的旗幟夠用嗎?”
李月萍沒有轉頭,隻是擔憂的開口,
“沒有那麼多旗幟,但是我按照你的吩咐,將那些白色床單和窗簾也拿了下來,護士門拿紅藥水去給染色去了,你說染成萬字旗真的可以救下更多人嗎?”
林蕭沒有說話,但是從他告知安德魯醫生,自己會最後一個離開的時候,就已經代表了他做好了覺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