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如意知我郎君!
興王爺走到先前嵐心來過的樓閣,看見四周一片不畏寒冬的草木,葳蕤蔥蔥,正要路過此處,原本站在樓閣門前焦急張望的杏兒恰好看見了他,忙衝上前去叫道“王爺,你可算來了,快看看王妃吧,奴婢實在勸不住!”
興王爺忙越過她往前走去,離近了才發現嵐心正背對著他將身子靠在門上也不知在做些什麼,走近了叫她,卻看她扭過頭,一張小臉因醉酒變得紅撲撲的,見到有人,她連忙將食指舉到嘴巴前“噓”道“彆出聲!”
興王爺隻好緩步走過去,卻聽見稀稀拉拉的幾處聲響,嵐心又扭過了頭,隻見她手裡攥著什麼,看到興王爺,便搖搖晃晃朝他走了兩步,接著笑嘻嘻地將左手的東西一把塞進他懷裡,興王爺這才看出來是一把鎖。嵐心又舉著自己右手拿著的鑰匙醉醺醺地笑著“鎖給你,鑰匙放我這,你的這把鎖,隻有我的鑰匙才能打開。”
興王爺突然愣在原地,握著掌心的鎖,不禁有些動容,隻覺得這丫頭既天真又有些可愛。嵐心湊近他醉眼迷蒙地看了半晌,又踉踉蹌蹌退後幾步忽而喃喃道“可是你心裡的那把鎖,我沒有鑰匙,我也打不開……”
興王爺身子一震,她何時知道的,難道她看出來了?過了片刻,他朝前邁了一步柔聲道“阿嵐喝醉了,我帶你回家好不好?”
嵐心倚在門上望著他良久,似是下定了決心,緩緩將手指著他的胸口又說“你心裡的那個人,是林姑娘嗎?”
興王爺隻覺這一刻心跳得飛快,傷痛與愧疚夾雜,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還好嵐心醉得厲害,她隻說了幾句話就又開始站立不住往下倒去,興王爺忙走上前,將她背在了身後,又讓杏兒去通知內官,就說王妃醉酒,他們便先回府了。
去乘軟轎的路上,兩人恰好與林菀兒打了個照麵。林菀兒見興王爺背著嵐心一臉焦急心疼的樣子快步走著,不覺麵上帶了三分驚詫兩分怨怒,興王爺看見她稍稍頓了腳步,最後還是慌忙從她身邊經過,一句話都沒有。
林菀兒站在原地看著兩人遠去,才輕聲道“真的變了嗎?”
一旁的絲秀嗤了一聲“也不曉得那王妃是什麼來頭,竟讓興王爺對她如此上心。”
林菀兒回頭瞪了她一眼“長興哥哥不過是可憐她!”
絲秀一驚,忙低頭附和。林菀兒朝著他們遠去的方向看了良久,最後歎了聲氣扶了扶額頭“站在風口吹久了,頭有些痛。”
絲秀聞言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哎,小姐自小體嬌柔弱,待會便找個太醫瞧瞧。”
林菀兒嬌笑一聲“大過年的便招太醫,豈不招人厭煩。待拖上幾日再報不遲。”接著又作頭疼狀讓絲秀扶自己回住處去了。
興王爺背著嵐心穩步走著,她恍惚間睜開了眼睛,看見兩人的影子在燭火的照耀下拉得老長,他們貼的這樣近,可是心卻那麼遠,又想起他看林菀兒的神情,自己可能再不會有。
興王爺似是察覺到她的不對,開口問道“頭痛嗎?可有哪裡不舒服?”
嵐心回過神,發覺眼淚已經沾濕了麵頰,她複又閉上了眼睛,不禁自言自語小聲呢喃道“隻感覺自己喝得還不夠醉,不然心不會痛的。”
興王爺聽了,心中也不免泛起難過,自己最怕的事還是發生了。當初答應這門親事的時候,他以為自己能夠忘了林菀兒,會好好對自己的妻子,可是當他眼前儘是一片刺眼奪目的喜慶紅色時,他才發覺自己做不到。他隻好每日儘力去滿足她的要求,讓她衣食無憂,倍感照拂。可是心要怎麼強求呢,他控製不了自己的心,就像他明明知道林菀兒的為人,卻還是對她無法自拔一樣。
回了府,嵐心躺在床榻上睡熟已是後半夜了,覓夏見興王爺坐在桌前未走,以為他要留宿,但興王爺隻是擺擺手讓她們都退了出去。隻知道快到淩晨時,興王爺才從嵐心房裡走出,依舊是昨晚的儀容,麵色很是憔悴,似是乾坐了一宿。眾人不明白興王爺的心思,也不敢妄自揣測,便都默不作聲宛如無事發生。
翌日午時,嵐心還在床上睡得香甜,杏兒再看不下去,將屋裡的簾子統統拉了開,外麵正是陽光明媚的好天氣,幾株寒梅開得香豔,院裡有婆子抱了棉被出來曬著,幾個丫頭在幫著翻打。
嵐心被刺目的光芒晃醒,極不情願地睜開了一隻眼,接著翻了個身又躲進了被子裡。興王爺先前吩咐過不許打擾王妃休息,看到嵐心睡到早午飯都沒吃的地步,杏兒雖著急卻也無計可施,隻好走到院外曬起先前采的花來。偶然看見一個眼熟的小丫頭乾活十分利索,短短一刻便做了許多事情,又是灑掃又是護花,不禁叫過她來問“你是哪裡上來的,叫什麼?”
那小丫頭忙放下手中之物恭敬回道“奴婢名喚芳卉,是李媽媽手下的粗使丫頭。”
杏兒滿意地點點頭“長得周正,做事也有條不紊,今日起便留在外院做灑掃罷。”
芳卉愣了愣,外院灑掃的可都是三等女使!於是忙跪下磕頭道“謝謝姐姐提拔!奴婢定會好好乾活,不讓姐姐失望。”
杏兒笑著讓她起來“咱們都是下人,你不必向我磕頭。待做完手頭上的活,尋個時間收拾好東西就去找外院的元嬤嬤罷。”
芳卉這才千恩萬謝地站了起來。
這時院外小廝來報“白夫人來了。”
覓夏正站在最外圍折梅枝,聽罷後對著杏兒笑說“救星來了!”
杏兒忙站起身喜道“快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