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要留院觀察一晚。”
“不用觀察,”簡遲淮將手臂枕在腦後,“我已經讓司機過來接我。”
褚桐坐向床沿,簡遲淮身上大大小小的擦傷不少,手臂上也有淤青,褚桐視線往下落,然後定格在某處,簡遲淮順著她的目光看向那裡,“是不是想繼續?”
褚桐心裡說不出的滋味,她裝作若無其事般彆開,“突然偃旗息鼓,難受不?”
“你說哪裡?”
褚桐朝他看眼,“簡遲淮,我們都是成年人,用不著裝作聽不懂我說的話。”
簡遲淮輕笑兩聲,“當然會難受,你不是男人你不懂,會痛。”
她心裡咯噔下,“痛的嚴重嗎?”
許久沒有夫妻生活,好不容易即將滋潤了,卻來這麼一出,她還問痛的難受麼?“當然,痛起來一點都不比我身上的皮外傷輕。”
褚桐怔怔盯著他看,簡遲淮端詳著她的神色,那目光裡充滿了什麼?探究、似乎還有難受,以及憐憫?簡遲淮輕皺眉頭,“你有什麼事瞞著我?”
“沒有沒有。”褚桐不住擺手,她轉過身看向窗外,見簡遲淮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褚桐不由又用餘光朝他睇望,他還這樣年輕,男人三十一枝花,況且並沒有到這個年紀。他的魅力配合著他的外表,在女人圈裡向來所向披靡,可褚桐實在無法想象,這個意外來得那麼突然,簡遲淮如何去接受?
手掌忽然被拉了過去,褚桐下意識想要抽回,但對上簡遲淮的視線後,她於心不忍,男人拇指在她手背上摩挲,“知道誰想害你嗎?”
“你說芊客來的老板來頭不小,難道是他?”
“那你知道芊客來的老板是誰嗎?”
褚桐搖了搖頭,她隻是底層的小人物,哪能接觸到那樣高端的霸道總裁呢?
“傅、時、添。”簡遲淮一字一頓道。
褚桐驚訝地張大嘴巴,“害江意唯差點癱瘓的那個?”
“不然呢?整個西城,你哪裡還能找得出第二個傅時添?”
“他也太狠了吧!”
簡遲淮靠回床頭,“這件事不一定是傅時添做的,因為他還不至於會對個小記者動手。但芊客來幕後的老板確實是他,至於動手的人,自然是跟芊客來利益掛鉤的,應該是分管的高層,出了這種事,傅時添怪罪下來,就拿你開刀了。”
“真陰暗。”褚桐不由說道。
“這個手法,倒是挺熟悉的,之前你被殷少呈的人撞車,然後塞到精神病院去的事還記得麼?”
“當然記得。”即便現在殷少呈一口一個妹妹叫得歡,可褚桐對他的惡行,至今都忘不掉。
“耍陰耍狠方麵,殷少呈哪裡是傅時添的對手,一個師傅一個徒弟罷了,對你使過的手段,也是從傅時添那裡借鑒過來的。殷少呈之前接受過教訓,就是被撞了車後丟進了深山老林,隻是抓不住證據說明是傅時添乾的,他也隻能自認倒黴。”
褚桐對這個傅時添,沒有絲毫的了解,“殷少呈這麼厲害的人,都能被傅時添收拾,那這傅時添得有多棘手?”
“確實棘手。”
褚桐沉默半晌,簡遲淮陰沉著臉,拉過褚桐的手臂,“現在知道惹上什麼麻煩了?”
要是在平時,褚桐肯定要反駁幾句,但她看著簡遲淮這張俊朗非凡的臉,她卻語塞了,是啊,她惹得麻煩,卻讓他付出了沉重的代價,可悲的是她還得瞞著他。褚桐黑白分明的大眼瞅著他,簡遲淮以為她是害怕了,“行了,有我在。”
她聽了,心中越發酸澀。然後嘴裡自然就冒出句,“簡遲淮,你想要個孩子嗎?”
男人端詳著她的麵色,“你想和我生了?”
“我瞎問問。”褚桐慌忙要換話題,她真是失心瘋了,怎麼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你要不要喝水?我去給你買。”
“不喝,”簡遲淮拉住她的手,卻不肯輕易忽略這個話題,“孩子,我當然想。我媽前幾天還在催我,說是老大不小的人了,簡家還要靠我傳宗接代,她就想著抱孫子。”
褚桐輕咽下口氣,胸腔內一片疼痛,她抬頭看著點滴瓶,簡遲淮身上已經穿著病號服,他拿起遙控器將電視打開,裡頭的聲音稍稍安撫了褚桐的情緒。她總算可以沉默一會,想想心裡的事情。
掛完水,簡遲淮起身去換了司機送來的衣服,見褚桐還坐在床沿,他上前輕拍她肩頭,“走。”
“你這樣真的行嗎?不說要觀察一晚嗎?”褚桐望向他的腿,雖然傷得不重,但皮外傷可不少啊。
“晚點我讓趙醫生去半島豪門,由他守著,你總該放心吧。”
褚桐見狀,隻好跟著起身,簡遲淮走路時步子邁得很小,褚桐跟在他身邊,兩人走出醫院,上了車,褚桐看向旁邊的男人,“先送你回去,我怎麼著都行。”
“我餓了。”簡遲淮忽然接口。
前麵的司機側目,“簡先生,需不需要去哪吃點東西?”
褚桐聞言,直接拒絕,“不行,他剛發生了車禍,怎麼還能隨便跑?醫生說過,本來要留院觀察一晚的。”
司機聽到這話,這才想起自己是在醫院接的人,“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
“至於嗎?”簡遲淮覺得褚桐大驚小怪,“皮外傷而已。”
“簡遲淮,你說我們的命得有多大啊?”正常人看到那樣的車禍,第一感覺就是裡麵的人沒了,救不過來了,“可惜了你的好車,報廢了。”
“命是夠大的,而且幾乎沒受什麼傷。”
褚桐聽聞,卻沒有絲毫的喜悅,更加笑不出來。回到半島豪門,簡遲淮還有些脾氣,朝外麵看眼,“我說了我肚子餓,你耳朵聾了?”
司機這下真是懵了,方才褚桐說那些話的時候,簡遲淮明明沒有異議的樣子啊。他小心翼翼透過內後視鏡看向男人,“簡先生,您的意思是?”
“話不要讓我重複說幾遍,我餓了。”
司機點點頭,“好,我這就……”
褚桐推開車門,並且走了下去,她彎腰瞅了眼一臉傲嬌的簡教授,“家裡不是有傭人嗎?這麼晚,非要出去吃?”
“家裡的口味,吃膩了。”簡遲淮雙手抱在胸前,沒有要下去的意思,其實吧,他臉上也掛了彩,顴骨處不知道撞到的哪裡,一片淤青。
“你看看你,都毀容了還不安生?”
簡遲淮摸了摸自己的臉,痛得微微皺眉,“掛彩了,走出去也比外麵那些五官健全的人好看。”
好吧,她算是服了,褚桐朝他招招手,“下來,我給你做,行不行?”
“你想做什麼?”
“飯啊。”
簡遲淮搖搖頭,褚桐直起身,想一走了之,她抬頭望向籠罩在夜幕之中的半島豪門,她在這兒生活了兩年。似乎連這兒的草木的氣息都習慣了,她神色微黯,然後彎下腰看向裡麵的男人。“那你想吃什麼?”
“雞蛋餅。”
“行,下來吧。”
司機總算得以解脫,暗暗鬆口氣,簡遲淮跟褚桐往裡走,傭人知道簡遲淮今晚不回來用餐,所以收回好後早早離開了。褚桐走到廚房內,開始找麵粉,簡遲淮見她的身影在他眼跟前走來走去,整間屋子好像又活了。
但想到方才經曆過的事,簡遲淮起身走向門口,“我隨口說說而已,不吃了,你今晚也受了不少驚嚇,早點休息吧。”
褚桐手裡還抓著麵粉,回頭看他,“你確定?”
簡遲淮點點頭,褚桐放下手裡的活,“既然這樣,我回去了。”
男人聽到這,又不說話了,一雙深邃的眼睛緊緊盯住她不放,褚桐受不了這樣的注視,“行了行了,做完我再走,我沒事,被嚇掉的魂早就收回來了。”
她打開冰箱,從裡麵拿出雞蛋,雞蛋餅這個東西並不難,她先前做過一次當早餐,沒想到簡遲淮倒是記住了。
她在廚房裡忙碌,打了雞蛋之後攪拌,再將麵粉往裡撒,簡遲淮輕闔眼簾,再睜開眼時,她還在。
褚桐拿出平底鍋預熱,切好的蔥花一起攪勻,然後用湯勺舀了一大勺,慢慢放入平底鍋內。蔥香味隨著嗤的一聲在整個廚房間內蔓延。
簡遲淮把它歸結為,這是一種屬於家的聲音。他走上前步,雙手分彆掐著褚桐的腰際,然後一點點往前擠,手掌搓揉過她不盈一握的腰身,最終在她平坦的小腹前落定,然後雙手十指交扣。簡遲淮臉埋入褚桐的頸間,醞釀了一把極好的情緒,“我們……將方才做到一半的事,繼續完成行不行?”
褚桐頭皮猛地炸開,手裡的湯勺一抖,醫生先前說過的那些話一個字不漏地往她腦袋裡跑,她著急拒絕,“不行,簡遲淮,你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