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孫先生?”有人問道。
“就是孫文先生。”經理小心回答,他是猜著這些人應該認識,才過來試一試的,不然換了彆的不同圈子不同地位的人,打死他也不敢貿然上前敗興。
“孫文?”另一個人搭了句腔“那個渾不吝的刺兒頭,前段時間聽說和張家老三在夜場乾了一架,被他爹呲了好一頓,怎麼沒幾天又出來晃悠了?”
沈沛寧不知是怕麻煩還是不想和這種人糾纏,語氣頗為不耐地打發經理“得了,給他們騰一桌吧,下不為例。”
經理千謝萬謝地走了,沒多久斜對角稍有些距離的那桌上滿了酒水,服務員們布置好,就見一行人從電梯通道方向出來。
那群人坐下沒一會兒,領頭的端著酒杯過來敬酒,從寒暄中趙貞聽出來,這人就是孫文。
孫文挨個敬過去,走之前又陪沈沛寧喝了一杯,隻是後者應付居多,趙貞看的出來,沈沛寧在和孫文說話時,眼裡的笑意根本沒有觸底。
他應該也是看不上孫文的。
霍承安也喝了一杯,趙貞借著他昂頭喝酒的瞬間偷看他。
那下顎線和脖頸的弧度萬分性感,她曾經在上麵印過許多曖昧的紅痕,一枚一枚,深重到他必須穿著高領子的襯衫才敢去學校。
如今,她隻能在這短短瞬間看上幾眼,仿佛一個見不得人的小偷,暗自品嘗著偷來的珍饈,在他放下酒杯的時候,又落荒移開目光。
沈沛寧應付著孫文,沒注意她的神色,陸懷深卻看在眼裡。
陸懷深心裡自有思量,他輕飲一口酒,杯沿擋住了唇邊那抹微諷。這個女人真是心大,玩的一手欲擒故縱,現在吃著碗裡的還看著鍋裡的。
不過既然沈沛寧願意陪她玩,他也就懶得多說什麼,歸根究底不過是個玩意兒,跟她計較,值當麼?
趙貞兀自出神,對著一張深存腦海多年的臉,心怎麼也無法平靜下來,自霍承安出現之後,整個人都是恍惚的。
不知過了多久,斜對角那邊有吵鬨的動靜傳來,夾雜著哭聲,受驚聲,以及男人的怒斥聲。
“那邊在吵什麼?”眾人齊齊看去。
趙貞慢了半拍才轉頭,一看愣了,立刻撥開沈沛寧的手,起身奔了過去。
罵人的是孫文,許佳站在他們桌前,狼狽地不行,頭發和衣服濕了大半,看樣子是被人潑了酒,正白著臉咬著唇嗚咽地哭。
“孫先生!您消消氣,她哪裡做的不對,我替她道歉!”趙貞攬住她,凝眸看向孫文。
孫文見她是剛剛沈沛寧摟著的女人,語氣稍緩,但還是透著不耐煩“這是我和她的事兒,你道歉不算!美女,你還是回去喝酒吧!”
許佳還在掉眼淚,趙貞雙手抱住她,感覺到她正發抖,柔聲道“彆怕。”
“喲嗬,你剛才跟我叫板不是挺能耐麼?讓你喝杯酒跟要命似的,梗著脖子說不呢,這會兒哭什麼呀?”孫文瞪著許佳嘲諷道。
趙貞正要說話,孫文又道“莫不是以為傍上聶回就了不起了?就算當著他麵我也敢動他女人,怎麼著?我還就非跟他沒完了!”
他沒說這話之前,趙貞以為這隻是許佳拒絕喝酒惹怒了他的小事,現在一聽,明白了,看樣子孫文和許佳的‘男朋友’聶回有過節,這是故意拿她撒氣來了。
趙貞覺得這個孫文真的有毛病,許佳和聶回算是哪門子的男女朋友?說白了就是不對等的交易關係,真當許佳是女朋友,聶回還會讓她在這上班麼?他們那些人指縫漏一點就夠普通人過一輩子了,還會養不起一個人?
有恩怨不找正主解決,來尋她們這些小蝦米的晦氣,孫文這人實在是有夠跌份兒。
心裡怎麼想不算,她麵上卻還要擠出笑意“原來是這麼回事啊,孫先生您誤會了,許佳她不會喝酒,喝兩口就嗆地厲害,這樣吧,我替她喝,您寬寬心,彆跟她氣成麼?”
孫文還沒說話,沈沛寧坐不住了,過來攔在趙貞身前,眼神微淩地笑道“大老爺們,跟兩個丫頭片子置氣,這可就沒意思了。”
一見沈沛寧過來出頭,孫文的氣焰瞬間熄了,隻是麵子上下不來,梗著脖子不肯就此罷休。
沈沛寧抓起趙貞的手腕就要拉她走,趙貞卻輕輕撥了開。她向前一步,粲然揚唇,眸中有種讓人無法錯眼的氣勢。
“孫先生想怎麼喝?我替她喝了這回,以後大家開開心心地見麵,您覺得如何?”
孫文愣了愣。
他和聶回結仇是因為聶回三番五次落他麵子,家世又比不上人家,一口惡氣憋在心裡出不了,所以見著這個在聶回身邊出現過幾次的女人,才會想折騰折騰她。
他當然知道聶回沒把許佳當成正經女友看待,正因為如此,他才會折辱她,不過是個傍家兒,潑酒也就潑了,聶回不至於為這個跟他乾上,但若是他在彆處惹了聶回,聶回肯定沒這麼好放過他。
誰知道聶回沒來,倒是招來個沈沛寧,孫文心裡一陣罵娘,那邊還坐著一大桌呢,各個不是省油的燈,他的蠻橫敢用在彆人身上,可到這些人頭上,隻有夾著尾巴的份!
喝還是不喝?
當真騎虎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