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接通,霍承安的聲音平靜往常“什麼事?”
“你回來吃飯嗎?”趙貞忍不住揚起嘴角,“時間不早了,還沒忙完?”
“不了。”霍承安說,“事情還沒處理完,你吃吧,晚飯我在外麵解決。”
“這樣啊……”趙貞有點失落,不過沒有多言,隻說好,“那你早點回來!”
那邊頓了一瞬,“嗯。”
趙貞不疑有它,滿腦子都是昨晚問的那兩個問題和他的答案,一整天過去,心情仍舊欣喜難當。
霍承安不恨她……多好!
困擾許久的事情迎刃而解,想明白自己想要什麼,“時間一到就遠遠離開”的想法被她否定推翻,心中有了不同決定。
但想歸想,實施起來有一定難度,現在的霍承安是誰都想咬一口的香餑餑,趙貞其實並沒多大自信,不過是抱著賭一賭的想法,打算嘗試一回罷了。
一生中遺憾已經夠多了,能少一點是一點。
趙貞心情頗好,雖然霍承安不回來吃晚飯,仍然食欲大開,吃下滿滿兩碗飯。
劉嬸見她開心,還和她多聊了兩句。
高昂的情緒持續了一整晚,隨著夜色漸深,而霍承安卻仍沒有回來,趙貞在床上攤大餅似地翻來覆去,略微有點焦灼,始終無法入睡。
忍不住爬起來給他打電話,最後得到答複——他不回來了。
有好多話想跟他說,昨天喝醉酒沒說清楚的那些,她原本打算在今晚告訴他,可是所有期待,都被他簡簡單單“不回來”三個字打碎。
趙貞在失落中睡著,第二天依舊是在寫稿中度過,堅持到傍晚,實在忍不住給霍承安打了電話。
得到的答複同昨天一樣,他說公司事情很多,晚飯不回來吃,也不一定會趕回來睡。
趙貞想說話,隻是一個音節,連完整的字都還沒說出口,那邊就掛斷了”。
果然很忙。
晚飯吃得不前一天開心,趙貞有點悶悶不樂,入睡前寬慰自己他有正事要做,哪能天天在眼前晃,這些都是正常的,過幾天就好了。
或許自我安慰真的有效,她很快睡著,一整晚連夢都沒做。
然而,趙貞沒想到,霍承安這一忙,就忙了半個月。
她在重壓下繃緊神經寫完了新書的三分之一,第十六天,實在受不了,拎起包衝到了宋惠心家。
宋惠心開門見是她,立時瞠目,態度和上一次比,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你怎麼來了?不會是又來找我喝酒吧?我告訴你今天我可不喝!你趕緊回去!回去……”
她可不想再被霍承安找上門來要人。
趙貞不走,垂著眼站在她門前。
宋惠心皺眉半晌,最後歎氣“我開玩笑的!進來吧……”
沒辦法,趙貞不裝可憐還好,一裝可憐,她真狠不下這個心。
趙貞進門拖鞋,直接走到玻璃牆邊坐下。
得,這次連話都不說了!宋惠心默默歎氣,自覺端了一托盤啤酒過去,在她旁邊肩挨肩坐好。
趙貞開了一罐啤酒,仰頭一口氣喝下半罐。
“說吧,又怎麼了?”宋惠心小口輕啜,側頭問道。
將手裡的易拉罐捏成半癟,趙貞下巴枕在膝蓋上,看著地板出神良久,而後才慢慢把事情說給宋惠心聽。
除了她,趙貞不知道還能和誰說這些事。
十六天,她一個人在霍家晃蕩,快要憋死了。
宋惠心琢磨半天,皺眉憋出一句“霍承安這人怎麼跟神經病似的……”
見趙貞看過來,她往旁邊挪了挪,“你彆打我啊!我說的是心裡話,以前就這麼覺得了,那脾氣古怪的,能嚇死個人……偏就你喜歡還當寶貝捂著……”
“我不會打你。”趙貞悠悠歎道,“因為我也覺得他像神經病……”
“噗——”宋惠心沒忍住笑出聲,嘴裡的酒沒來得及咽下,噴了一地。
“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感覺特逗……”她一邊用紙巾擦地板一邊笑,“不過現在覺悟也不算晚,既然知道他不是正常人,那你就想開點,彆吊死在一棵樹上!”
“我倒是想吊死在樹上,問題是樹連讓我上吊的機會都不給。”趙貞很憂傷。
停了停,她突然對宋惠心說“宋君,我覺得我有毛病。”
宋惠心一噎,不知該怎麼接,哭笑不得道“你這又是唱的哪出啊?”
“我一直覺得,經過這麼多年的磋磨,以前的那些棱棱角角好的壞的早就應該磨沒了,可是和他重逢後我才發覺,我這一身公主病根本就沒好,隻是這些年沒人慣著我,沒機會發作而已。他隻不過對我好了兩個月,我現在又有點找不著北了……”趙貞斂眸,小聲道。
“真的,果你是霍承安,你可能早就被我氣死,或者早就把我弄死了。”
“作就作唄!多大點事啊,年輕的時候不作什麼時候作?”宋惠心不以為意。
“都二十八了,不年輕了……”
宋惠心受不了她的語氣,抖了抖肩,“你能不能彆這樣哀哀怨怨的,我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趙貞歎了口氣,往她身上一靠,“你說我該怎麼辦?”
宋惠心動唇正要說話,忽聽趙貞歎了一聲,頭靠在她肩上,闔起了眼。
把安慰的話吞回去,宋惠心任她靠著,心裡也跟著默默歎了一聲。
趙貞其實並不需要彆人告訴她何做,她隻是需要一個傾訴的對象。
畢竟,愛情這種事情,除了當事人,誰都無法可解。
林恒的公寓位於大廈頂層,和林家不一樣,這是他自己地盤,裝潢擺設全都是按他喜好來的,也沒人管著,自由自在大多數時候他都喜歡來這兒住。
難得的是甚少光臨的霍承安也在。
兩人在沙發上麵對坐了一晚上,林恒知道他心情不好,陪著聊了半天。
實在忍不住,他道“你到底怎麼了?大晚上跑來找我說了一通有的沒的,有事說出來兄弟幫忙想辦法,你這樣憋著有什麼用?”
茶幾上立著十多個空酒瓶,霍承安喝了一半,此時手中還拿著一瓶。
見霍承安不說話,林恒又道“彆光喝啊!你不會是上我這來騙酒喝的吧?”
他搜集了不少好酒,一幫兄弟全知道,有事沒事就想打他的主意。
霍承安的臉有些紅,眉眼微垂,悶聲把手裡那瓶喝完,這才看向林恒。
“要怎麼確定,你愛的人也愛你?”
“……啊?”
林恒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又聽他問“果你是女人……”
“你會愛我,還是沈沛寧?”
霍承安直直盯著林恒,擰眉的樣子是平時從未見過的凶惡,仿佛不回答,他下一秒就會跳起來將酒瓶子砸你頭上。
林恒怔愣不已,正不知所措,他突然一歪,直直栽倒在茶幾上。
林恒嚇了一跳,衝過去扶起他一探鼻息,鬆了口氣,過後又擔心起來,看著醉倒的霍承安,深深歎了一聲。
看他的樣子,這心事積壓在心裡,分量恐怕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