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你而安!
霍承安沉著聲音說了好幾句,林恒才起身靠坐在床頭,努力集中精神聽他說話。
宋惠心被吵醒,閉眼迷迷蒙蒙爬起來,裹著薄被直接從林恒身上摸索爬過去,下地之前壓地他悶哼了一聲。
“你怎麼了?”電話那頭的霍承安聽見聲響,插話問了一句。
“沒什麼。”林恒清醒不少,隨口應答,視線卻一路黏在宋惠心身上,直到她進了浴室。
霍承安不再問,繼續之前的話題“徐老爺子要做壽,馨姨和你說了沒?”
“做壽?”林恒想了想,“好像是有這麼回事,我媽和我提過,怎麼?”
“昨晚他親自打了電話給我。”
“誰?徐老爺子?”林恒取煙的手一頓。
霍承安說是,“原本我打算讓人送份禮,昨晚聽他的意思,是要我親自去一趟。”
“親自去?為什麼?”林恒點燃香煙,眉頭在煙氣中輕皺,“他過的不是整壽吧?”
若是整壽自然應該隆重些,但徐老爺子今年六十九,人又不在國內,換做彆家也就自己人慶賀慶賀,今的霍承安不是毛頭小子,同樣是有頭有臉的人,提這樣的要求,於情於禮都有點過。
“最近和徐家生意上有來往,徐老爺子早年又於我有恩,隻是過個壽,不太好拂他的麵子。”霍承安說,“我打算去。”
林恒深深吸了口煙,“那你找我是?”
“你閒著沒事,正好和我一塊去。”
林恒一聽他理所當然的語氣,嘿了聲,“你還要我壯膽啊?說白了最大的可能性不過就是徐老爺子看中你了,想要你做個孫婿,有什麼好怕的?再說,你這是求人的態度麼?不去”!誰閒著沒事,我忙著呢!”
那頭沉默不說話。
林恒動動喉嚨,跟著默了會,捱不過他,沒多久隻好投降“行行行,我怕了你了,我去!我跟你一塊去,好了吧?”
頓了頓,他又問“你和趙貞說了麼?”
半晌,那邊回答“……沒有。”
林恒正要說話,霍承安丟下一句還有事忙,立刻掛斷。
林恒盯著手機片刻無言,浴室傳來聲響,門一開,洗漱好的宋惠心腳步虛浮地從裡麵出來。
“睡醒了?”他立刻丟開手機,挑眉問。
宋惠心搖頭,眼睛半睜未睜,從他腿上越過,往床上一趴,闔目又睡起來。
兩人身上各自裹著薄被,衣服丟在地上,散落於床邊兩側。
她的背上還能看到昨晚留下的痕跡,林恒盯著睡下的她抽完了一整根煙,起身去浴室用涼水洗漱。
出來後,在床邊站了站,視線從衣服移到她身上,他眸光微凝。
最後,在穿衣服和睡她之間,還是選擇了後者。
一大早又被林恒弄醒,宋惠心脾氣上來,差點在他身上抓出花。林恒也是個要痛快不要命的,任她指甲掐進肉裡,反而更來勁。
起床後,穿戴整齊的兩人錯過餐點,在下午茶時間吃了頓飯,林恒親自下廚,賣相劣等,味道卻是上乘。
吃完,宋惠心扯扯衣擺,衝洗完的林恒揮了揮手,起身要走。
“這就走了?”
“不然呢?”宋惠心略感莫名。一炮泯恩仇,現在他們兩清了,往後再不必牽扯,不走難道要留下來過年?
林恒一愣,對啊,她沒理由留下,說好從今天起不再找她麻煩,這是他自己答應的。
宋惠心再次揮手,頭也不回地朝門口走去。
“……等一下!”
林恒甩乾淨手上的水,快步追出來,“我有事要跟你說。”
對上宋惠心疑惑的眼睛,他抿抿唇,過了會道“和趙貞有關。”
他的話成功引起宋惠心的興趣,“趙貞?”
“對。”林恒一臉認真,實際心裡卻是另一番境況。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叫住她,為什麼要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然而反應過來已經來不及了,他看著宋惠心那張臉,定了定神。
宋惠心跟著他回到客廳,雙雙在茶幾兩側的沙發上坐下”。
“趙貞有什麼事?你不是在尋我開心吧?”她狐疑道。
林恒說不是,沉默幾秒開口“我先問你一句,趙貞對承安到底是什麼心思?”
問話的瞬間在心裡默默對霍承安說了句抱歉,他和宋惠心之間唯二的共同話題,就隻有會所的烏龍事件和趙貞霍承安這對糾結鴛鴦。
他搞不清自己的心情,但他知道,他現在不太想讓宋惠心走,或者說是不想就這樣撇清關係。
也許是她的身體和他太合拍,沒睡夠,讓他產生了不舍?
有可能。
林恒向來是個實乾主義,明白了自己想要的,即使那想法朦朦朧朧暫時摸不清楚,他也會先給自己創造有利條件。
他平時沒少替霍承安操心,作為兄弟,現在借他兩肋插刀一用,也沒什麼要緊吧?
林恒清清嗓子,一臉嚴肅地開始和宋惠心促膝長談。
自從找宋惠心聊過,趙貞的心情稍有平複,而心裡伸出的藤蔓觸角,因為霍承安沒來由的冷淡,又往回收了些。
之後的日子裡,霍承安大多數時間仍然不回家,偶爾回來了也是半夜,話都難說上幾句,更罔論認真深刻地交流。
有時半夜突然醒來,趙貞看著身邊空蕩的半張床,總會忍不住出神好久。
白天寫稿子也常會莫名愣住,屏幕上一個個烏黑文字漸漸在眼睛裡暈成他的臉。
她在心裡問過自己,這樣有意思嗎?
得不出答案,機械般一天天重複,日子乏味無趣。
記不清已經幾天沒見霍承安了,趙貞抬頭看了眼窗外漸落的夕陽,在鍵盤上敲下最後幾個字,於末尾處標上
又一個故事寫完了,她自己的感情卻毫無頭緒。
怔怔發愣間,扔在床上的手機響起,趙貞合上電腦,趿著拖鞋走過去。
是宋惠心的電話。
趙貞說了聲喂,抬手揉揉眉心,那邊機關槍似得說了一通話,她指間動作驀地就頓住了。
“霍承安和你說了沒?”宋惠心問。
“……沒有。”趙貞抿唇,僵硬放下手,突然有點無措。
霍承安要去參加名為賀壽實則相親的宴會,對方是和他有生意來往,且早年於他有恩的人家。
他一個字都沒告訴她。
趙貞扯了扯嘴角,仿若嘲笑自己,“他已經好幾天沒回來了。”
連麵都難見,更彆提其它的。
宋惠心默了一會,再開口語氣變得沉重“趙貞,不然就放棄吧,彆想那麼多,過完這幾個月,咱就和他撇清關係”。他的性格擰巴成這樣,你真的受得了麼?”
宋惠心的提議倒和趙貞之前的想法不謀而合。
就像她問的,受得了麼?以前趙貞可以很肯定的說,完全沒問題,現在……除了不確定,還是不確定。
宋惠心的擔憂和關切,即使隔著信號線路,趙貞也能清楚感受得到。
她沉默了很久。
“宋君。”
趙貞忽然開口,她還是習慣叫這個名字,就好像從前的那些東西,並沒有徹底從她生命裡淡去痕跡。
“我很高興,你還是像以前一樣對我好。”
“那…那你怎麼想?”宋惠心問。
趙貞斂了斂眉眼,唇邊浮起輕淺弧度。
“我還是想試試。”
聲音不大,卻很堅定,她長長抒了口氣,目光沉著勇毅。
“已經九年了,人生沒有多少時間可以蹉跎,不管他愛不愛我,我都想儘力去試一試。”
“……就這一次。”
按照習慣輕敲三下,單江推門進入辦公室,出聲道“霍總,徐小姐的電話。”
“你接。”文件後的人頭都沒抬。
“已經是第十三個了……”單江垂頭,“徐小姐說一定要您接。”
霍承安抬眸看向他,眉頭皺了皺“拿來。”
單江快步上前,將手機遞給他。
那頭不知說了什麼,霍承安一直沉著臉,隻是輕嗯幾聲,沒多久就掛了電話。
“她不會再打來了。”說完便重新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