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你而安!
靜悄悄的晚上,靜悄悄的房間,電視機的聲音調到比適中更小一些,作為交談的背景音最合適不過。
或許是氣氛太低沉,趙貞也對著許佳說了很多心裡話。
她很煩,不知該怎麼處理趙祁的事“那天他說他不要我的錢,我現在腦子裡一團亂,已經不知道要怎樣和他溝通了。”
“他不知道你和霍承安現在的關係?”許佳問。
“我從羅馬回來見他的那次就和他說了,可是他……”怎麼可能會信?就算相信,也不看好。
許佳沒說話,她對這種事束手無策,親情於她而言,大多數時候都是痛苦的。
“對了,你爸媽還有再找你拿錢嗎?”趙貞問道。
“有。”許佳歎了口氣,“不過我和他們吵過幾次,他們就很少打電話來了。”
無非是那麼幾招,見好拿捏的女兒不再任由自己搓圓捏扁,於是各種撒潑手段接連上演,好在隔著電話線,除了耳朵遭些殃,沒有其它實質傷害。
他們找不到她,愚昧和腐朽的思想讓他們把女兒當成了壓榨工具,同樣也讓他們難以和外麵五光十色的世界對接。
從許佳離開學校的時候起,她就已經脫離了他們的掌控。
趙貞有些擔心她,“如果以後你紅了,事情會不會很麻煩?”
許佳淡淡一笑“如果我紅了,多的是人替我處理這種事。”就怕不紅,紅不了,所有吃的苦咽的氣,全都隻能變成無頭公案。
兩個人麵對麵側躺下,閒話一會兒,哭腫眼睛的許佳先睡著,沒多久趙貞也閉眼睡去。
日子依然要過,許佳的戲還要拍,見到夏念還是要笑,趙貞在橫店又待了三天,而後回到b市,回到了那棟大宅子裡。
那天被窩裡的眼淚流過就乾了,仿佛不曾留下半點痕跡。
霍承安依舊忙,不過比前段日子一天之中隻有睡覺時間能著家好多了,趙貞從橫店回來後,他偶爾也會在家裡渡過下午。他們兩各居茶幾一側,一個寫劇本,一個看文件。
趙貞第一次接觸編劇這一行,買了不少書回來看,雖是自己的作品,改編起來還是有些小心翼翼。許佳幫她掙來機會,之後會不會得罪人尚不確定,如果做不好,不僅對不起她,更過不了自己心裡那關。
大概用了半個月不到,趙貞終於改編好了第一部分,有了頭緒,之後下筆就不會那麼困難,心裡輕鬆起來,不再整天懸著心,精神緊繃,有時累了,也會在霍承安懷裡窩一會兒稍作休息。
他的文件夾長得都一樣,內容當然不同。他看文件時繃著張臉,目光平穩移動,或皺眉或抿唇,表情比平時豐富。
趙貞躺在他的腿上,看著上方他的顎線,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
手被一把抓住,她乾脆坐起來,順著他輕攬的手臂依在他胸前,瞪大眼朝他手中的東西看去“文件裡寫了什麼?你怎麼一下開心一下不開心的?”
霍承安把文件抬高一些,方便她看清楚,說“酒產業是公司近幾年才涉足的,有一家外企想和我們合作,我在看他們這些年的並購記錄。”
“發展的過於快了,九七年靠收購n市即將倒閉的金山啤酒廠進入國內市場,零二年投入兩億持有珠川啤酒股份公司29的股份,零三年收購昆山釀酒集團,零四年以兩億九千萬分兩次收購馬來西亞銀虎集團在華啤酒業務,擁有了其在華十二家啤酒生產廠的外方股權,之後又對其中部分企業進行增值,零五年與兩家集團達成合資協議,將其中一家變更為中外合資經營企業,接下去的幾年裡他們也一直在投資,或控股或兼並了七八家集團,靠著收購加強了自身品牌的戰略地位,並進一步完善了其公司在國內的業務格局,能夠這麼強勁地從產業整合大潮中脫穎而出,不得不說他們很有手段,我擔心……”說著說著驀地停住了。
霍承安頓了頓,摸摸她的頭發,“……這些事情有點亂,以後再說。”
趙貞抿唇笑笑,眸光微垂,收起了那一絲無處可藏的尷尬。
霍承安於私事上很少這麼多話,她當然喜歡聽他說,有沒有機會倒是其次,重點是……她聽不懂。
商場上的事情她一竅不通,和那些高門出來的大秀不一樣,她們從杏受精英教育,長大後耳濡目染,更有家族企業隨時可以讓她們實戰練習。
她不懂,就像現在,她完全不知道要如何接霍承安的話。
換成彆人,大概就不會有這樣的情況了吧?
在他懷裡靜靜倚了一會兒,趙貞回到對麵,盤腿坐在地毯上,繼續寫她的劇本。
和影視劇不同,有的東西帶到劇裡,會顯得很累贅,如何刪減,點睛之筆又該下在哪裡,就成了非常重要的問題。
趙貞停下敲鍵盤的動作,盯著屏幕猶豫起來。霍承安瞥見她的苦臉,輕聲問“怎麼了?”
“這一段改完之後總覺得有點奇怪……”她皺眉,抓了抓頭發。
霍承安起來,走到她旁邊,俯身將屏幕上的一大段全部看完。
“你覺得這段感覺會不會很奇怪?”趙貞仰頭詢問他。
霍承安抿抿唇,沒回答,卻是伸出手指著其中一段問“這裡,這樣寫是什麼意思?”
“……劇情需要啊。”
他皺眉“有什麼意義嗎?”
“……”趙貞不知該怎麼回答,隻好說,“沒什麼意義,隻是借外物渲染情緒,劇情進展到這個部分,這樣發展最合適,所以……”
霍承安嗯了聲,幾秒後,皺著眉回了沙發。
無果而終,趙貞也沒有再問。
除了性格經曆學識之外,男人和女人的思維在本質上就有所不同。
放在茶幾上的手機突然響起,趙貞拿起一看,是沈沛寧。一接通就聽他在那頭嚷嚷“劇本寫得怎麼樣了?有問題可以找我幫忙啊,我的文學素養可是高到讓你害怕……”
“不用了,我自己能搞定。”趙貞淡淡拒絕,略說幾句,沈沛寧也還有事要忙,便掛了電話。
手重新落在鍵盤上,剛剛的嗅點過去,又能順利地寫下去。
隻是,安靜的空氣中似乎凝結著什麼,隱隱有種無聲的尷尬在湧動。
霍承安手裡的文件,半晌沒有翻過。
夏天的氣息漸漸淡了,溫度一天比一天低,完成第二部分劇本創作時,距離趙貞從橫店回來已經過了二十天。
鄭仁和圖書公司順利談成,版權費裡公司該抽的成抽了,該交的稅也交了,其餘劃入了趙貞的賬戶。
拿到版權費的第二天,趙貞去見了趙祁,正好他參加的比賽塵埃落定,雖然遺憾錯失第一,卻也拿到了亞軍寶座。
輕輕打開係著灰色結的盒子,裡麵整齊疊放著一條淡粉色長裙。
“獎金到賬到的有點晚,馬上就要入秋了,我下回再給你買個小外套配著,穿起來就不怕冷。”趙祁笑著問,“姐,你喜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