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舒這個人,雖然是在董事長辦公室主任的位置上,這個位置,還是相當重要的,但是他為人還是比較木訥的,從來不會阿諛奉承,也不會說一些漂亮話。
甚至有的時候,還會得罪人。
所以,在任十來年,一直就在這個位置上原地徘徊,眼看著已經五十多歲了,原本比他官階小的人,都慢慢升上去了,唯獨隻有他,一點進步的跡象都沒有。
他的妻子就告訴他,做人不能這麼死板,該出手的時候,還是要出手的,起初他是不願意的,後來還是被他的妻子給說服了。
原本他要送禮的人,是張慶賀,可是沒想到,還沒到過年,張慶賀就出事了,於是,他把準備給張慶賀的東西,提到了鄭宇的家裡。
因為那個時候,鄭宇也是黨組副書記,大家都認為,鄭宇是最有可能接班的那個人。
當紀少龍問他,你買的什麼東西的時候,徐舒也沒瞞著,他說是一根100克的金條,按照市場價值,大概在五六萬塊錢的樣子。
也是在門口的時候,他聽到鄭宇在跟一個人說關於紀少龍要過來的事情。
紀少龍打斷了徐舒,問道“跟鄭宇說我要過來的那個人,是誰?”
徐舒搖了搖頭,說道“我不認識,年紀也在五十歲左右。”
“然後呢?”
“我去了之後,那個人便離開了,我就把金條給放了下來,當時鄭書記還跟我說好好乾,來年有機會的話,一定會幫著我說話的。”
紀少龍一愣,問道“鄭宇知道那是金條嗎?”
“知道!”
“他直接就收了?”
徐舒點了點頭,頓了頓,說道“紀書記,這種事情,在國銅集團是很普遍的現象,國銅集團前些年的效益是很好的,誰都拚著命想要擠進來,想要進來,那就必須要花錢,要是沒有領導給你說話的話,你再有本事,在國銅集團也是混不出頭的,這是大家都知道的。”
“你的意思是說,在集團內部,領導是公然受賄的?”
徐舒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有點不敢往下說了。
可是看到紀少龍的那個表情,徐舒覺得打心眼裡害怕,無奈隻能點了點頭。
“這種事情,有多少人參與?我的意思是說,有多少人涉嫌受賄?”
“大到董事長,小到分公司的一個車間主任,都有這樣的情況,紀書記,這種問題,在外麵國銅集團內部,已經不算是問題了,去年在江右省下麵的一個礦場,發生了垮塌的事件,死了一個人,但是是工人違規操作導致的死亡,分公司那邊責任認定之後,是不予賠償的,後來,那家人給分公司的老總送了錢,結果分公司就賠了,還賠得不少,但是這麼一大筆錢,工人家屬是不能都拿到的,還要分一點給分公司老總,這種事情,我們都見怪不怪了。”
徐舒說的這些話,讓紀少龍感覺真的是觸目驚心。
他萬萬沒想到,一個二等的國企,居然形成了一種受賄的文化。
而且,這種文化在大多數人看來,還是理所當然的,這樣的一個企業,怎麼可能走得遠。
一下子有些說不出話來了。
沉默了一會之後,紀少龍看著麵前的徐舒,問道“你告訴我,你給我買的茶葉,是在哪裡買的。”
徐舒愣了一下,說道“就在我們集團門口的一家小賣部,裡麵什麼都有,我就在那裡買的茶葉,不到一千塊錢,紀書記,該說的我都說了,我知道錯了,您彆處罰我,我兒子身體不好,兒媳婦和老伴都沒有工作,我這一大家子,都指望我的工資呢,我不能失業。”
紀少龍站了起來,拍了拍徐舒的肩膀,說道“行,但是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如果你能做到,我保證你在辦公室主任的位置上坐得穩穩的,如果有機會,我還會給你升官,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