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有個小男孩,衣衫襤褸,對著她扔雞蛋,嘴裡叫罵著。茗瀾聽不懂南疆話,可是那幾句的意思她都知道,她和彆人學過罵人。
男孩罵她,沒爹,沒娘,沒娃娃,沒男人。
好像,的的確確就是這樣……
茗瀾忽的露出一個微笑,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在蛇相的臉上看起來有多嚇人。那個小孩倉促的躲開,街道裡,許多流浪的小孩子見到茗瀾這般可欺,立刻拿板凳來砸她。
牛馬橫衝直撞,九尾狐狸掀開了屋頂,就這一隻蛇妖好欺負。
茗瀾有些癡了,她保持著妖相,不斷問那小孩子,她真的是,沒爹沒娘,無兒無夫嗎?
可是,她是隻半人蛇,嘴裡念的東西人家聽不懂,越來越重的刀劍拳頭打在她的身上,雖然和終澤那次比簡直像是在撓癢癢。
一些從其他街道上跑過來的人,已經妻離子散,自身難保了,隻得把一腔的怒氣全部發泄在茗瀾身上。
茗瀾也在想,為什麼?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她沒有來的及見自己孩子最後一麵,那馬車那樣倉惶的跑到了山林裡去,她還愛上了一個把她發配來南疆的男人。
為何……
民眾越發憤怒,都跑來這裡撒氣,忽的,許多人被茗瀾給甩飛了,摔在街角,頭破血流。茗瀾聽見一句——你兒子沒,你兒子不得好死。
大家一看麵前這條巨蟒還手了,立刻尖聲叫著,四處逃離。
茗瀾聽見彆人咒她生不出孩子的時候,覺得胸口有氣,可是始終沒有辦法痛下殺手,她該去哪裡,哪裡似乎都不是她的歸宿了……
茗瀾在城市上空中遊蕩著,這個時候已經是晚上了,一座萬人的城市裡,屍山血海,滿地碎屍。
她不明白,為什麼陸晏會在這個地方大開殺戒,在東臨卻不會。
她不明白,為什麼陸晏偷偷的跟過來,卻完全不把這個計劃告訴自己。
似乎,他從來都沒有把自己當過自己人。
她忽然覺得,容君的事情也存疑。
陸晏好像沒有那麼大的本事,可是又好像有能通天的本事……
地上掀起凝重的煙塵,茗瀾鼻息裡全是風沙的凝燥味,和血腥的惡臭味。
她在城市上空遊蕩,發現自己的身體能變得很大,似乎每個地方的靈力不同,妖怪的能力也不同。玄天的地場似乎更能夠壓製這裡的妖氣。
茗瀾遊蕩著,忽的,什麼人躍上她的身子,口中呼喊著她的名字,茗瀾晃眼看過去,正是顧念,他一聲素白色的袍子,身上配著寶劍。
茗瀾瞬速變為人身,顧念站定,兩人在屋頂上遙遙相望,茗瀾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顧念眼中似乎有點點的淚花,他好似要落下眼淚來。
為什麼?他們不過是逢場做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