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一次打這樣的仗,還是快十年前打西邊沙匪的時候了。
那時候,整個玄天最關心的話題,茶前飯後都是這個。
可現在妖族開戰,大家隻麻木不已,看輕了妖族,認為人族還是那樣屢戰屢勝,妖族不過是兒戲。
淩北野一查庫存,還發現有上千套的鐵甲是用爛皮充數做的,那供商在被宣布砍頭前,都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另外兩王,除了趙玖熙,也是對東臨蠢蠢欲動。
看似繁華的玄天,也不過是錦繡其外,敗絮其中而已。不知道多少蛆蟲在這張華麗的布匹上麵生了根。
淩北野又是喝了一口酒,欒青雄巡邏去了,也沒人陪他,畢竟他是東齊王,誰見了不繞著走,求爺爺告奶奶的不要讓東齊王盯上自己。
那酒沒什麼味道,越喝越寡淡,許是他喝了太多,已經喝得一些麻了。
他裹著自己的披風,一步三晃的靠到背後的烽火台後。
史無前例,妖族對人族宣戰,周邊的國家,雪華善歌舞,詩文大器者輩出,地淵擅農業,畜牧。就玄天一個能打的。
他越喝越清醒,想來想去,這幾年為朝廷真心出力的人還真沒有幾個。
玄天的封王製本來就是越往後禍患越深,且徭役不輕……
淩北野幾乎頭疼欲裂,果不其然,心煩意亂之下,那酒撒到他裡衣去,灼熱的軀體被酒這麼一澆,極其不舒服。
他想不起來還有什麼可以記住的,一個踉蹌,摔在地上。
淩北野總算是有些昏沉了,夜風吹亂了發絲。
三千煩惱絲一個勁兒往他臉上飄,他也顧不上了,太累了。隻想要好好睡上一覺。
忽的,他聽見極輕的一陣腳步聲,不真切一般,他睜開眼睛,晃眼看去。
月終於撥開了雲層,朗朗清輝,幽幽照在這片快要荒草不生的土地之上。他恍惚之中,看到了下凡的仙女。十幾步之遙,那是他朝思暮想的女子。
她穿了一身月白色的華裙子,在淡淡清暉的照耀下泛著銀光,帶著一種不落俗套的清冷。那一頭瀑布般的青絲隨意的散在背後,被風吹得些許淩亂。
晃蕩無定的衣裙,幽幽然隨風飄搖。偏偏她眉眼之間,沒有那麼冷清,那麼出淤泥而不染。
那張臉,就是照著禍國殃民的樣子長得,一顰一笑,勾魂攝魄。可是此刻,她偏偏不笑,顧盼之間,多了幾分似有若無的疏離感。
他看著麵前如夢似幻的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隻緊張得咽口水,晃晃悠悠從地上站起來。
他還沒走過去,一直躲著的容君像個小耗子一般竄到了淩北野麵前。
淩北野抱起那溫軟嬌小的孩子,才算是明白過來,這壓根就不是一場如夢似幻夢境,而是現
實。
他之前因為置氣,孤傲,不信任,一直冷著這孩子,可是這孩子再見到自己,還是會跑過來。
他抱著容君,似乎舍不得放開,容君比起在蓬萊的時候,吃胖了不少,他看著自己兒子白白胖胖的,才算是放心。
他幽幽看向對處的人,一時間目光居然有些躲躲閃閃起來。多少年同床共枕的夫妻,再是一彆經年,居然也會生疏起來。
淩北野放下孩子,搓著手,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妖萱淡淡開口了,隻是語氣中早就少了那一派的天真爛漫,變得彌足沉靜。淩北野才反應過來,她好似氣息和之前不一樣了。
城牆上的守衛雖不知這個女人什麼時候上來的,但是看著她在和掛了帥的東齊王交涉,便都極其識趣兒的繞道走開了。
“兩軍開戰在即。但你不是很喜歡容君嗎?我帶來給你看一看。”
她的語氣極其沉靜,似乎還有些冷冰冰的。淩北野點了點頭,他當然喜歡容君了,這大胖小子可是他的親兒子。
“嗯……”
他一下一下摸著容君的頭,兩人之間除了孩子,似乎無什可說,因為他們本來就是宿敵,這或許是他們的命。
“南疆,現在挺不錯的……”
“是。”妖萱開門見山,直接說到。
“我見到了桃山更加久遠的過去,我是命定之人,天選之子……幻境裡,天機泄了。龍仙的輝煌也並非一朝一夕,天賜良機而成,而是建立在殺戮掠奪之上。告訴你師傅,我會取締整個龍仙的。”
淩北野聽了,隻默不作聲。妖萱不知道他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畢竟挑戰龍仙,這太駭人聽聞了。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之事。
隻有一點,龍仙必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