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荒後我帶全家隱居了!
緊趕慢趕,又走了十日,大家終於在離開山洞的半月後走出了大山,回到了官道上。
此時大家雖然還是推著板車,但並沒有惹到其他災民的注意。
無他。
板車上並沒有放什麼糧食,上頭堆著的都是大家的行李。
一行人還要在路上走兩日才能走出安陽郡,身上的行李也隻夠大家再吃上兩日的了。
哪怕一路上大家都在想法子補充糧食,但就連蝗蟲都沒有再撿到多少。
經過十多天的長途跋涉,就連程蕪都瘦了許多。
和官道上的災民比起來,也隻是看著更有精神些。
夜晚,程家村眾人再一次圍坐在一起啃乾糧。
有了上一次災民暴動的經驗,現在隻要是周圍有不熟悉的人,大家都擺好了陣型,把老人孩子護在裡頭。
剩下的人拿了武器坐在外圈。
不遠處其他的災民也都各自拿出了自己的吃食,在默默啃著。
定睛一看,竟是樹皮!
“孩子!我的孩子!”遠處一個枯瘦的婦人抱著自己懷中的孩子哭喊道。
那孩子的肚子高高隆起,婦人的頭靠上去也沒有低下多少。
孩子已經沒有氣了,身體在慢慢的僵硬,婦人強撐著淚把孩子給葬了,又一直守在那個小土堆旁邊,好似已經失了神。
王氏看到了更是心驚。
她在心底暗暗的感謝那一場死傷無數的災民暴動。
若非如此,自己根本沒辦法遇見甚至加入程家村的隊伍。
哪怕自己照顧的再仔細,再能從其他災民的手中護住孩子,沒有糧食,懷中的虎頭說不定就會成為眾多土堆中的一個。
這隻是個開始。
越朝著南走,周圍的災民便越來越少,還有親人在的,就化作了路邊的一個土堆,沒有親人了的,倒地不起後也無人在意。
大家在這時也懂了為什麼那個婦人要守在小土堆旁邊。
有饑不擇食的災民聚集在一起,幾人合力拖著地上的一具屍體便朝著遠處走,避開了在官道上趕路的眾人。
當他們拖著屍體離開的時候,程家村眾人的心裡除了荒謬,還有悲涼。他們或許還有些人性,並沒有去動那些埋好的土堆。
但這樣脆弱的人性還能堅持多久,並沒有人知道。
這樣的事情,一旦開了口子,便再也無法回頭了。
等他們重新追上隊伍時,雙目都有些赤紅,眾人都和他們隔的遠遠的,強撐著不敢倒下,生怕下一個被拖走的就是自己。
隻是哪怕沒有人刻意的去舞刀弄槍的殺人,身後的人群還是在不斷地減少,小土堆也變少了。
或許他們剛葬了的親人,自己卻倒下,已經快出安陽郡了,那些人沒有再把地上的人拖走,相反的是,他們耗費了很大的力氣去埋葬了倒地的人。
連程蕪都震驚了。
或許這世界上本就沒有至純至淨的善,也沒有至凶至黑的惡。
多麼可笑,一個荒年將所有人都玩弄於股掌之中,生離死彆、妻離子散,一次又一次的在拷打著逃荒的眾人。
在安陽郡內走的最後兩日,程家村人的心臟遭受了無數次挑戰。
終於,在最後一日的傍晚,一行人走出了安陽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