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學已經開學,受雇於茶館的兩位講師並不曠工,隻是一下課就上了等在縣學門口李氏的牛車,往茶館去閱文。
隻三天,他倆就黜落了四十多篇不符合時下論調的征文。
而寫下這樣文章的人,卻很有可能是杏核村需要的。
晚上,茶館總管將四十多篇文章收在一個盒子裡,親自送到李宅。
縈芯打開一翻,又合上了。
字她都認得,意思隻懂一半兒,大半夜看這玩意腦袋疼。
轉天一早,她帶著盒子去了李家舊宅。
舊宅裡,休了快一個月的阿月和青山正在原來的書房裡看書。
聽見門外停了牛車,剛迎到二門。就見縈芯腿腳靈便的跳下牛車,往裡走來。
阿月和青山趕緊給她見禮。
縈芯笑咪咪的在主位坐下,“這幾日休息的怎麼樣?”
阿月嗔道“根本不累,不用休息。”
她已聽了每日來送飯的一郎說了初六的事兒,氣了個仰倒。
隻恨自己當時在老宅裡被小娘子強製休假,沒回去伺候,不然得大耳光狠扇那羊氏幾記!
倒是青山勸了勸她,李家畢竟跟孔家是近鄰,總不能完全撕破臉皮。
縈芯笑道“聽說那羊氏叫關起來了,你就彆氣了。”
阿甜將盒子放下,對兩人笑笑就去廚房燒水泡茶,留下三人密談。
拍著盒蓋,縈芯對青山說“這是第一批黜落的,你看看費縣本地可有文義與咱們相通的,到時候我讓一郎去查查其人。”
青山點點頭。
三人又談了談杏核村的事兒,阿月說他們回來時,村外和山坡上許多杏樹已半人高了,縈芯歎道“也不知祂們開花時,我能不能去看看……”
青山道“今年小郎君新婚,郎君當帶新婦回鄉祭祖,屆時如果有機會,小娘子可來村裡。”
回鄉祭祖?
縈芯一抿嘴,自家出身有個坑,還不知道阿耶如何跟新婦交代呢。
三人談一時,阿甜送來熱茶,四人就又聊了許多村中能說的事情。
因為縈芯的治下不允許父母隨意打罵孩子,可現在的孩子沒有經過普及教育,家長在地裡忙,孩子都是放養。
沒過多久,所有村裡都發展成,家長收工後拽著自家需要挨揍的孩子去找村長評理。
村長都被麥芽叮囑過,該打的打不該打的不許打,所以就是累了一天,村長也得坐在大門的門檻上聽父母和孩子雙方申訴。
倘村長說孩子該打,那憋了一天氣的家長許多都當場給熊孩子一頓臭揍!
倘村長說孩子沒錯,還得讓孩子自己跟家長解釋明白,家長隻能瞪著眼聽著。
二十多個村的村長也不是都是青天大老爺,他們也都囿於出身對父母多有偏護,最後大體還是判孩子挨打的多。
不過,父母完全沒理的基本不會到村長麵前丟臉,兄弟姐妹之間父母也得大麵兒上做到一碗水端平。
這樣的確遏製了許多拿孩子出氣的情況。
李縈芯自認自己兩輩子都是好孩子,隻是主意正而已。
聽青山形容每天晚飯時,大家都端著碗到村長家看家長追著熊孩子打,笑得不行。
就著南地見聞,縈芯主仆在老宅吃了午飯才回。
李家就兄妹二人,晚飯不出意外都是一起吃,席間阿甜給小郎君講了上午剛聽到的南地趣聞。
李藿失笑的想著,好麼,以後全南地的父綱怕是都振不起來了。
自青山和阿月從南地回來,小娘卻不讓他們繼續在李宅裡做仆,李藿就知道她在南地應該是有個大秘密。
縈芯並不完全將他摒除在外,隻是不告知他具體內容,偶爾夜半,李藿就合計,她捂著的必是個大雷。
但是,他能怎麼辦呢?
小娘肯定已經做下大半了,隻是這事兒還未大成而已,他們耶倆如今肯定已是阻止不及。
李藿甚至無法將這些猜測寫到信裡,讓鞭長莫及的阿耶跟著發愁。
唉……小娘想做的事,從來沒有停手過……也許就是那次賊曹的事兒鬨出來的,順其自然吧。
當初賊曹的“防微杜漸”讓大梨和阿鐵兩家在費縣失去立足之地,隻能抓住李小娘子給的一線生機,去李氏南地做佃農。
如今已過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