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一千斤的精加工糧食,範生還是能勻出來的。
縈芯打算一半兒給他們路上吃,一半兒在陳留換成糧食。
這些東西幾家人一分散帶著,也就不起眼了。
事不宜遲,範生主動說這兩天有回陳留的行商要走,正好可以托他們捎帶過去。
前麵都還好說,最難的其實是他們到了並州駐防下來之後,再想穿州過縣的送糧食過去,可就沒什麼穩妥的法子了。
“小娘子,那邊……明年要是能春耕倒也罷了,倘若……這都第三年了,怕是要出亂子。”範生說的隱晦,縈芯也能想到。
他倆能想到,俯視吳國大地多年的陛下自然更知道。要不為何提前一年多讓顧禺他們去並州駐守。
孫瑾陛下的唯一目的隻有維穩。但凡並州有一處生亂,吳軍最強的戰力就能頃刻將之踏成齏粉!
如果桓楚覬覦並州,也能讓他們有來無回!
陛下已經作出取舍,天不給並州降下甘霖,一定是並州有什麼天怒之事,待天罰夠,他才能讓其他州縣遷民去補並州的人口缺失。
並州的大旱乃是並州人在受天罰!
這可不是市井胡傳的流言,乃是陛下命太卜(欽天監起源官名)占卜出來的天意。
現在廣固上下,但凡提起並州那邊,都因這讖言對他們如今的處境少了許多同理心。
九卿以下的並州出身官吏們,在同僚麵前都抬不起頭!
能夠為出身地的災民奔走的官吏隻有極少數,主流如此漠視,他們的呼號不過是白費口舌。
無論如何,年都得過,顧毗已經收到阿耶和大兄的回信,得回廣固守著阿耶過年了。
對他來說,大兄換防並州也是常事,並州人如何他根本不關心,反正大兄是肯定餓不著的。他隻怕阿耶冬日病痛難熬。
顧毗來李家辭行,李藿接待了他,還送了他許多李家自製的乾糧給他們路上吃。
雖然遺憾自始自終也沒見過嫂嫂的麵兒,顧毗也隻當新嫁娘羞赧,吃過餞行宴,把來時的牛車全都送給李家,隻帶著親兵快馬輕騎的就回了廣固。
顧榮依舊住在彆院,讓並州人哀嚎的晴天對他的病情卻多有裨益。鎮痛的猛藥吃的少了,人也健氣了許多。
顧毗仔細的探問了阿耶的病情後,才把在費縣的見聞和五禮的細情跟阿耶娓娓道來。
病情有所緩和,顧榮的心態就少了許多悲觀,他道“五月就五月吧,阿耶熬的過去!”
一個熬字,刺得顧毗眼圈兒一紅,他又希望阿耶一直在世,又心疼阿耶病痛,可惜世無兩全法,也從不以他的意願轉移。
親自安置阿耶歇下,顧毗回到自己的小院兒,問彆院管事,“阿娘何時回的城裡?”
怎麼這麼早就回去備年?徒留病重的阿耶一人在此。
管事不敢多說,隻道“主母從未來此……”
“嗯?”顧毗劍眉微微一皺,“那是族叔還是阿石來的?”
管事隻是搖頭不語。
顧毗這才知道,自他去了費縣,竟是阿耶獨自一人在此,無一親人伺候。